严振国那句关于珍珠岛的“随口一问”,像一枚冰冷的针,扎进了东方欲晓的神经中枢,让他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都处于一种高度戒备的状态。
办公室里似乎还残留着那种被窥破秘密的寒意。
他反复复盘与严振国接触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对方话语中的破绽和意图,但一切都像是雾里看花。
就在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准备优先处理珍珠岛内资料时,那部私人加密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屏幕闪烁着“陈科”的名字。
东方欲晓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你这个家伙,这么久也不来电话?什么事?我们去……”
“老大!”陈科长急切的声音打断了他,语速快得像子弹扫射,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
“刚才‘眼镜子’给我递了消息!余柯苒重伤,市一医ICU!速来!情况危急,或有内情!”
“什么?!”东方欲晓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椅子四条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余柯苒没死?那天他不是在码头仓库,被那架无人机发射的流弹击中,掉进海里了吗?!”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那个那天到局里报案的雨夜场景——无人机追着开枪射击的倒下的身影。
“是!当时我们都以为他没了!但后来送到医院后,抢救过来了。”
陈科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颤抖:
“但刚才,他在里面负责监护的刘医生突然秘密联系我,说余柯苒情况急剧恶化,再次被推去抢救,可能……可能不行了!他让我赶紧通知你,说里面可能有‘内情’!”
东方欲晓霍然起身,一股混合着震惊、疑惑和冰冷预感的寒意,从脚底板沿着脊椎瞬间窜上了天灵盖,让他头皮阵阵发麻。
余柯苒?!
刘副省长那个掌握着关键线索的前司机!
那个在最后关头试图向他传递某种信息的线人!
他没死?重伤昏迷了这么多天,偏偏在他刚从珍珠岛归来,严振国刚刚“关心”过他之后,就突然“不行了”?
这巧合得令人发指!
他猛地抓起身旁的外套,脑子飞速运转。
余柯苒最后那个仓促塞给他的U盘,里面的内容他还没来得及完全破解,只初步判断可能与雅芝医美和一些资金往来有关。
如果余柯苒现在醒来,哪怕只是片刻的清醒,都可能提供决定性的线索!
但对方,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内情”二字,如同血红的警示灯,在他脑海中疯狂闪烁。
车钥匙在手中仿佛变得滚烫。
窗外,不知何时已阴云密布,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仿佛应和着此刻他心中的风暴。
陈科长传递的消息虽然隐晦,但“内情”和“速来”已经说明了一切——
医院,早已不是救死扶伤的净土,而是危机四伏的狩猎场!
严振国意味深长的试探、
珍珠岛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异生物、
《涅盘计划》手册里冰冷的基因武器描述、
还有眼镜男陈亮袖口那如出一辙的暗红污渍、
以及此刻线人突如其来的“濒死”……
所有这些破碎的、看似不相关的线索,仿佛被一只无形而冷酷的大手,在一瞬间强行拧成了一股粗糙而坚韧的绞索,正带着死亡的寒意,迅速套向他的脖颈!
他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慢慢分析了。
他快速将《涅盘计划》手册塞进办公桌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暗格里,动作熟练地清理掉电脑上所有的操作痕迹和缓存文件。
他站在房间中央,闭上眼睛,深呼吸,努力将翻涌的心潮强行压下,让冰冷的理智重新占据主导。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底只剩下锐利如刀锋的冷静。
他拉开办公室的门,大步走入走廊。
空旷的走廊里灯光惨白,将他的影子在光洁的地面上拉得很长、很扭曲。
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踩在未知的、布满陷阱的薄冰之上。
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清晰得令人心慌。
他必须立刻赶往医院,不仅要抢在死神前面,确认余柯苒的真实状况。
更要抢在那些隐藏在幕后的黑手,将他们那名为“种子”的恐怖计划真正“播种”并引发“开花”之前,找到阻止这一切的关键证据!
而从这一刻起,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不再仅仅是一个探查者,一个藏在暗处的观察员。
他已经暴露在了猎枪的准星之下,从猎人,变成了被多方势力猎杀的目标。
归途?不,从他踏上珍珠岛的那一刻起,或者说,从他接手这个任务的那一刻起,他早已没有归途。
每一步,都布满了杀机。
市第一医院重症监护室(ICU)所在的楼层,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药物和一种……属于死亡的沉寂气息。
光线是那种毫无生气的、冰冷的白,照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反射出模糊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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