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顿的狂笑,凿穿维度,试图灌入天刃二号的纯白殿堂。
他那贪婪到病态的视线,钉穿虚空,落在王座上的艾熙身上。
“等着吧!”
“我会把你们,连同这个腐烂的银河,一起‘解放’!”
战帅的宣言在虚空中回荡。
基里曼的胸膛剧烈起伏,动力甲的关节连接处,因为他身体无法抑制的怒火而发出金属被蛮力扭曲的异响。
他喉咙里积蓄着雷霆,那张他憎恨了一万年的脸孔就在眼前,挑战的咆哮即将喷薄而出。
然后,没有然后。
王座上的艾熙甚至没去看那幻象一眼,只是有些厌烦地揉了揉太阳穴,对着旁边侍立的天使随口问了一句。
“他一直都这么吵吗?”
然后,她对着那片聒噪的幻象,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一声轻响。
阿巴顿狂妄的脸、复仇之魂号的舰桥、扭曲的亚空间……所有的一切,都干脆地碎裂、消失,不留一丝痕迹,如同从未出现过的幻觉。
震耳欲聋的狂笑声被无形之手扼住,殿堂重归死寂。
艾熙的动作轻描淡写,拂开的不是幻象,只是一粒碍眼的尘埃。
她根本没有与阿巴顿对话的兴趣。
跟一只朝着太阳狂吠的狗隔空对骂,有什么意义?
基里曼准备喷发的怒吼被硬生生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憋得他那张雕塑般英俊的面庞涨成了暗红色。
他头颅一转,脖颈处的装甲发出抗议的机括声,冲着艾熙低吼:“你……”
“冷静点,基里曼。”
艾熙终于把视线落在这个半跪的原体身上。
“对着一个幻影咆哮,杀不死他。”
“但认清你将要面对的现实,可以。”
理智在嘶吼,告诉基里曼这个女人说得对。
但胸腔里那股属于战士和儿子的狂怒,烧灼着他的每一根神经,那热度足以熔化他体内的骨骼。
他将熄灭的帝皇之剑重重插进身前的甲板,发出沉闷的巨响。
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剑柄上,这才稳住身形,没有再度扑上去。
一个字从他的牙缝里挤出,带着金属被强行碾过的嘶哑。
“……说。”
他强迫自己去听,去听那份他父亲用“消亡”换来的,所谓“救赎”。
“第一,我们会抹除威胁银河存续的‘天灾’。”
艾熙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却有着定义现实的重量。
“泰伦虫族,以及所有类似的吞噬性物种,都会在审判下从存在中被彻底抹除。”
“阿巴顿和他的混沌军团,我们会打断他的脊梁骨,让他的第十四次远征,成为他自己的葬礼。”
“我们会为人类,扫清所有外部敌人,换一个喘息的窗口。”
“这是我们的诚意。”
基里曼沉默着,拄着剑柄的金属指节,将坚固的剑柄捏得嘎吱作响。
“第二,作为交换,你们必须做出选择。”
艾熙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审视的冷意。
“我们给的,不是施舍,是一个自我救赎的‘资格’。”
“正义的秩序,建立在三个基础上:尊重生命,拥抱真理,给予尊严。”
艾熙从王座上站起,她的身形明明没有变化,却在基里曼的感知中占据了整个世界。
“而你们的帝国,建立在生命的消耗品化、知识的禁忌化,和尊严的践踏上。”
“它是一个以愚昧为燃料,以苦难为动力的绞肉机。”
“它本身,就是对‘文明’这两个字最大的亵渎。”
基里曼的呼吸为之一窒。
这些话比任何爆弹枪都更具杀伤力,血淋淋地剖开了他一直不敢深思的现实。
“我们会把种子给你们,一个文明走向繁荣所需的一切。”
“但我们不会手把手教。”
艾熙的声音变得威严,每个字都带着不容辩驳的终局意味。
“推翻腐朽官僚,根除愚昧毒瘤,打碎知识镣铐……”
“让你的人民从无尽的苦役和绝望中解脱出来,让他们活得像个人。”
“这些,必须由你们,由你,基里曼,亲手来做。”
“这是一场你们人类自己的革命。”
“革掉你们万年腐朽的命。”
大殿里死寂一片。
艾熙重新坐回王座,那双湛蓝的眼眸倒映着基里曼颤抖的身影。
“基里曼,你该醒了。”
她的声音不重,却带着亿万吨星尘的重量,压垮了他的灵魂。
“我们只负责斩断伸向银河的爪牙,而你们帝国躯体上流脓的烂肉,必须由你们自己,一刀一刀剜掉。”
“如果你做不到,或者你的人民宁愿抱着那具干尸的腿一起腐烂,那也无所谓。”
“我们拯救的,是愿意走向光明的生命。”
“而不是抱着锁链高喊‘帝皇万岁’的奴隶。”
“这,就是你父亲燃烧自己,为你们换来的……唯一的机会。”
最后这句话,成了点燃基里曼灵魂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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