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室的空气里弥漫着臭氧和焦虑的味道。屏幕上,十七个加密通讯窗口依次排开,只有六个亮着——代表六个回应了凛冬堡紧急呼叫的势力。其余十一个,要么信号中断,要么沉默,要么……已经被从地图上抹去。
周老伯坐在主控台前,花白的头发在屏幕冷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他的声音通过翻译器转换成加密信号,发送出去:
“重复,情报确认。‘方舟’将在四十三小时后启动全球清洗协议,代号‘火种’。目标为三十七个深埋孢子库同时释放。唯一干扰方法需要全球幸存节点同步发送特定频率的屏蔽信号。我们需要你们的坐标和发射能力。”
窗口一,溪谷的老陈。断腕的影子在镜头里晃动:“周老,我们信你。但溪谷就一台老式无线电发射塔,功率不够覆盖你们给的频率范围。而且……我们刚打退了小股蚀骨者,死了八个人,伤员挤满了地下室。我们出不了力。”
窗口二,石窑的黑石。独眼盯着镜头,像在审视猎物:“同步屏蔽?说得轻巧。你们怎么保证这不是‘方舟’的陷阱,骗我们暴露位置?我收到风声,南边有两个小聚居地,信了类似的话开机发射,半小时后就被‘方舟’的飞行器炸平了。”
窗口三,代号“灰烬”的流浪者车队首领,一个脸上有烧伤的女人:“我们移动中,坐标随时变。可以帮忙,但要价码:五十套防寒服,三百公斤口粮,还有你们从钢铁城带出来的那种能量武器设计图。先付一半。”
窗口四,远在西南高原的“守望者”节点,一个苍老的男声,背景是仪器低鸣:“技术层面可行。但我们监测到‘方舟’正在全球扫描特定频段。任何大规模信号发射都会立刻被定位、打击。除非……我们能做到绝对同步,让‘方舟’的拦截系统来不及反应。这需要精度在毫秒级的时间校准,以现在的通讯延迟,几乎不可能。”
窗口五和六,是两个更小的聚居地,发言吞吞吐吐,眼神闪烁。岩锤站在周老伯身后,低声道:“他们在拖延。可能已经被‘方舟’接触过,或者在权衡投靠哪边。”
周老伯关闭了公共频道,只留下溪谷、石窑和“灰烬”的线路。
“老陈,”他的声音缓下来,“我知道你们的难处。凛冬堡可以分出三套移动式信号放大器,派人送过去,帮你们提升功率。条件是,你们必须在指定时间开机,哪怕只能持续十分钟。”
老陈的呼吸粗重了些:“……代价呢?我们开机,‘方舟’就会知道我们的位置。”
“我们会同步制造假目标,吸引火力。”周老伯承诺,“而且,如果计划成功,‘火种’被干扰,你们就能活下去。如果失败……”他没说下去。
老陈沉默了很久,最终点头:“……好。但你们的人必须在三十小时内赶到。三十小时后,溪谷可能就不在了。”
“石窑。”周老伯转向黑石,“你要的保证,我给不了。这是末世,信任是奢侈品。我只能告诉你,‘方舟’清洗名单上,石窑排第十七位——因为你们的地下矿道结构,被评估为‘可能藏匿大规模反抗力量’。帮不帮忙,你自己选。”
黑石的独眼眯成一条缝。他身后,几个矿工模样的人低声争执。足足两分钟后,他啐了一口:“操。我们干。但我们要武器,不是图纸,是现货。二十把枪,五千发子弹,送到我们指定的交接点。”
“可以。”周老伯没有讨价还价,“‘灰烬’,你的要价太高。防寒服只能给二十套,口粮一百公斤,图纸可以给基础版。同意就报交接坐标,不同意就断线。”
烧伤女人咧嘴笑了,露出焦黄的牙齿:“成交。车队会在明天中午抵达你们北面七十公里的旧公路服务区。别耍花样,我们带着炸药。”
三条线路关闭。周老伯向后靠在椅背上,像被抽干了力气。岩锤递给他一杯水:“三个盟友,一个要支援,一个谈条件,一个随时可能反水。够脆弱的。”
“够用了。”周老伯喝了一口水,声音沙哑,“只要他们能在关键时刻发出信号……哪怕只有几秒。”
“那时间校准问题呢?‘守望者’说的毫秒级同步——”
“陆沉。”周老伯看向监控屏幕,医疗舱里,那个年轻人正闭目躺着,“他连接Ω基因网络时,能感知到全球能量波动。也许……他能成为一个活的‘时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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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监护室。
陆沉并没有完全昏迷。药物的作用让他身体无法动弹,但意识被困在一片混沌的边缘。他感觉自己像漂浮在黑暗的太空,远处是无数闪烁的星辰——那是全球Ω变体携带者的意识光点,有的明亮,有的暗淡,有的正在被暗红色的主脑网络吞没。
而在那片暗红网络的深处,他感知到了一个……异常。
一个微弱、但独立于主脑冰冷指令流的意识雏形。它不像其他节点那样被完全控制,反而在挣扎,在“观察”,甚至对主脑正在酝酿的某个庞大计划,传递出类似“恐惧”的情绪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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