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在凛冬堡最深处的废弃泵房里进行。房间空旷,堆着生锈的管道和报废机器,唯一的光源是墙角的应急灯,光线昏暗,影子被拉得很长。
陆沉站在房间中央,左眼被三层黑布严密蒙住,右眼裸露在外——暗蓝色的光芒在昏暗中像一颗孤星。他手里没拿武器,赤着上身,皮肤下的幽蓝纹路从右肩蔓延到胸口,随着呼吸微微搏动。
“开始。”秦风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
第一颗训练弹从右侧死角射出。不是枪声,是弩机发射的轻微破空声。
陆沉没动。直到训练弹离他还有两米时,他才突然侧身,弹丸擦着肋下飞过,打在后方管道上发出闷响。
他的右眼“看到”的不是物体,是能量轨迹。训练弹在空气中拉出的微弱热痕、秦风藏在机器后的生命场、甚至墙壁里老电缆残留的电磁脉动——所有信息像潮水般涌入大脑,需要瞬间处理。
第二颗、第三颗同时从不同角度射来。
陆沉向前翻滚,单手撑地,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两颗弹丸在刚才站立的位置交叉掠过。汗水从他额角滑下,不是因为运动量,而是信息过载带来的剧痛。右眼球像被烙铁烫着,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闪烁的雪花点。
“停。”秦风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拿着训练弩,“三发全躲,但动作慢了0.2秒。实战中,这个延迟够你死两次。”
陆沉扯下蒙眼布,左眼适应光线后,右眼的灼痛感更清晰了。他撑着膝盖喘气:“信息太多,过滤需要时间。”
“那就学会筛选。”秦风扔给他一瓶水,“只关注威胁信号。热源、动能、能量波动——其他都是噪音。”
“包括主脑的脉冲?”
“尤其是主脑的脉冲。”秦风盯着他右眼那抹不祥的蓝光,“你现在是它的头号标记目标。每一次你动用这种‘视野’,它都能更精确地锁定你。训练的目的不是让你依赖它,是让你能在不得不使用时,用最短时间解决问题,然后立刻关闭。”
陆沉拧开水瓶,手在抖。他知道秦风是对的。从松针坡回来后,他右眼的感知范围扩大了近一倍,但代价是——只要他动用能力超过三分钟,脑海里就会响起那个冰冷的非人低语,像耳鸣,却带着清晰的恶意。
“Ω……回归……”
他灌了半瓶水,问:“小禾怎么样了?”
“在医疗区隔离观察。周老伯在照顾。”秦风靠在对面的管道上,“孩子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但每次清醒都会画新的东西。今天上午那张……林砚看过后,脸色很差。”
陆沉抬头:“画了什么?”
“一群人的剪影,胸口开着花。”秦风顿了顿,“花的颜色,是血红的。”
泵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阿亮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少有的紧张:“队长,林队让你和陆沉马上去指挥室。石窑那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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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室里烟雾缭绕。
林砚站在战术地图前,手指按在代表石窑聚居地的标记上。标记旁贴着一张刚刚冲洗出来的照片——昏暗的矿道里,三个石窑矿工倒在地上,身体扭曲,胸口衣物被撕开,皮肤表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红色的菌丝状物,像开了一丛诡异的花。
“黑石传来的紧急通讯。”林砚的声音绷紧,“今天上午,他们的巡逻队在连接通道挖掘现场发现的。三人都是昨晚失踪的矿工,发现时已经死亡,但尸体还有余温。死因……初步判断是窒息,但那些菌丝在尸体被发现后五分钟内迅速枯萎,化成了灰。”
陆沉走到照片前,右眼微微刺痛——即使在黑白照片上,他也能“感觉”到那些菌丝残留的微弱能量特征。和冰湖主脑的脉冲同源,但更细微,更隐蔽。
“孢子。”他低声说,“小禾说的‘红色的雨’,不是液态的。是这些肉眼难辨的孢子,随空气传播。吸入后,在肺部寄生,快速生长,直到……开花。”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传播范围?”秦风问。
“不确定。”林砚调出风向图,“最近三天,北风为主。如果孢子的源头在冰湖方向……”她的手指从冰湖划向石窑,“正好是下风向。石窑是第一站,接下来可能是溪谷,最后……是我们。”
老陈猛地站起来,断腕在空中颤抖:“我们的净水系统防不住空气!”
“防毒面具呢?”有人问。
“数量不够。”周老伯从角落里出声,老人眼睛布满血丝,“整个凛冬堡的存量不到两百套,而且大部分滤芯过期三年了。溪谷和石窑……基本没有。”
“密封环境呢?”秦风看向黑石发来的第二份资料——矿工避难所的评估报告,“石窑那个旧避难所,修复氧气系统需要多久?”
“至少两周。”林砚摇头,“而且只能容纳两百人。我们有接近四百人,溪谷和石窑加起来还有一百多。”
五百多人,两百个位置。
这道选择题的残酷性,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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