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采血管在陆沉手中碎裂。
玻璃渣刺进掌心,血混着残留的试剂滴在父亲摊开的笔记本上,晕开了最后那行字——“可能会克隆备用密钥”。
克隆。
这个词像烧红的铁,烙进陆沉的神经。他盯着那管标签上张浩的名字,盯着采血日期:灾变日当天。所以父亲不是死于事故,是被强行采血后遗弃在这岩洞里等死。而张浩拿着他的血样,瞒了整整三年,直到今天才暴露。
三年。
足够克隆出无数份基因密钥,足够尝试无数次强行开启胚胎核心的实验。也足够解释为什么张浩那么执着于找到研究所——他需要原始土壤来激活那些克隆密钥。
“他骗了我们所有人。”林砚的声音很冷。她捡起笔记本,快速翻看前面几页。纸张上记录着父亲最后时刻的观察:茧的心跳频率、能量波动数据、以及一个令人窒息的猜测——
【胚胎的核心意识体处于深度休眠,需要特定频率的基因共鸣唤醒。我的血样能模拟频率,但无法建立稳定连接,强行唤醒会导致核心意识破碎,届时赤雾将彻底失控,全球催化进程进入狂暴状态,预计百分之九十九点七的生物会在七十二小时内死亡或变异。】
【唯一的稳定唤醒方式,是直系血脉的自然共鸣。但需要两个条件:完整的基因图谱(已在文静处),以及核心意识体的‘自愿接纳’。后者需要证明我们是‘值得共生’的文明——比如,在它苏醒前销毁所有强制克隆的基因密钥。】
笔记到此中断。
最后几页有被暴力撕扯的痕迹。残留的纸边显示,那些被撕掉的内容记录了父亲对克隆密钥存放位置的推测,以及一段加密坐标。
“张浩撕的。”陈星检查撕痕,“很匆忙,纸边不整齐。他可能是一边采血一边撕的,或者……在父亲还活着的时候。”
岩洞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陆沉慢慢站起身。他手掌的血还在流,但感觉不到痛。独眼里有什么东西在崩塌,又有什么在重新凝结。三年来的所有疑问——父母死亡的真相、张浩莫名的执着、甚至自己重生后遭遇的种种围剿——此刻都串联成一条清晰的、染血的线。
“他想要胚胎的控制权,但不是为了拯救谁。”陆沉的声音很轻,却让岩洞里的荧光苔藓都仿佛黯淡了几分,“是为了成为唯一能开启它的人。成为……新世界的神。”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爆炸的闷响!
碎石簌簌落下。阿亮焦急的声音从竖井口传来:“陆队!他们追下来了!‘牧羊人’的部队突破了上层防御,正在清剿张浩的残兵!我们被堵在中间了!”
几乎同时,另一个声音在众人耳麦中强行切入——是牧羊人,他的通讯信号覆盖了整个研究所的内部频道:
“陆沉研究员,我知道你能听到。我们刚刚截获了张浩的一支运输队,车上有个低温储存箱,里面是十二支克隆基因血清。根据记录,它们确实是用你父亲的血样培育的,活性保持完好。”
短暂的电流杂音后,牧羊人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近乎怜悯的意味:
“张浩欺骗了胚胎。他承诺提供‘纯净的共鸣’,却用克隆的赝品污染了连接尝试。胚胎现在很……愤怒。赤雾浓度正在急剧上升,研究所外围的蚀骨者已经进入狂暴状态。如果你不想看着所有人死在这里,就带着真正的密钥上来。我们合作,稳定胚胎情绪,然后重启对话协议。”
“他在说谎。”陈星关掉耳麦的公共频道,切回小队加密线路,“如果胚胎真的愤怒,最该做的是撤离,而不是让我们上去。”
“不,他说的是部分实话。”林砚看向那个脉动的茧,“胚胎的核心意识能感知到克隆密钥的存在。那些赝品正在干扰它。牧羊人需要真正的密钥去中和干扰,但他们自己拿不到——因为他们是‘更完整的共生体’,基因已经被改造,无法产生纯净共鸣。”
她看向陆沉:“你是唯一的选择。但上去就是陷阱。他们会控制你,用你的血完成他们想要的‘共生’,而不是平等的对话。”
“所以我们没得选。”陆沉走到茧前,手掌贴在温热的茧壁上。心跳声通过掌心传来,沉重而悲伤,像在哭泣。“要么上去自投罗网,要么……”
他看向那五十克原始土壤。
“要么我们在这里,自己唤醒它。”
阿亮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带着惊恐:“他们下来了!是张浩的人!还剩五个,都带着重武器!吴锐说他们状态不对劲,好像……疯了!”
竖井上方传来枪声和嘶吼,不是人类的声音,更像是野兽。
林砚当机立断:“陈星,上去支援阿亮。守住竖井口,至少十分钟。”
陈星点头,抓住金属梯飞速上爬。
岩洞里只剩下陆沉和林砚,以及那个脉动的茧。
“用土壤做催化剂,你的血做共鸣源。”林砚打开密封罐,将漆黑的土壤倒在掌心,“但成功率多少,你父亲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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