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除手术进行到第四分钟时,李铜的技术小组炸了第三个二极管。
“电压不稳!这些废旧电池的放电曲线根本没法预测!”一个年轻学徒抱着头蹲在地上,脚边散落着焦黑的电子元件。工作台上摊着十几样东西:从钢铁城士兵尸体上扒下来的对讲机主板、汽车收音机的调频模块、手摇发电机的零件、甚至还有两个小孩玩具遥控车拆出来的电路板。
他们的任务是在能量脉冲干扰下,建立一套能用的通讯系统。传统无线电已经彻底瘫痪——李铜试过,只要开机,立刻会被脉冲烧毁接收电路。
“那就不要预测。”李铜脸上沾着焊锡膏,眼镜滑到鼻尖,“用最笨的办法:有线通讯。”
“有线?拉电话线吗?”学徒抬头,“外面全是脉冲,电缆也会被感应电流烧——”
“不用电缆。”李铜从杂物堆里翻出一卷生锈的钢琴线,“用这个。钢铁芯,外层镀锌,导电性差,但抗干扰。脉冲是电磁波,对低导电性导体的感应弱。”
他迅速画出示意图:基地作为主节点,向外辐射三条钢琴线,每条线末端接一个简易的电磁感应拾音器。声音震动琴弦,在主节点这边用磁铁线圈捕捉震动,转换成电信号。
“传输距离?”秦风问。他刚安排好防御部署,过来查看通讯进展。
“理论上一公里。”李铜说,“但实际最多五百米,而且只能传摩尔斯电码那种简单信号。语音?想都别想。”
“够了。”秦风看着窗外,“陆队最后一次信号是在西边八百米处。我们只需要知道他们是否存活,大致位置,是否需要支援。”
“那就干。”李铜抓起钳子,“我需要三个人,跟我出去布线。脉冲每次持续八到十二秒,间隔二十秒。我们卡在间隔期作业,每次前进五十米。”
“太危险。”秦风反对,“能量源周围可能有其他东西。”
“但必须有人去。”李铜看向医疗区方向,那里门紧闭着,林砚的手术还在进行,“如果陆队回不来,下次出去找能量源的就是林堡主。你觉得她会不去吗?”
秦风沉默。答案很明显。
“我去。”阿明从走廊走过来,他已经换上了全套防护装备——虽然不知道对能量辐射有没有用,“我熟悉西边地形,跟陆大哥训练过潜行。”
“还有我。”陈星跟在他身后,声音有点抖,但眼神坚定,“我……我跑得快。”
李铜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又看看秦风。后者最终点头:“再加两个老兵掩护。记住,只布线,不接敌。有任何异常,立刻撤回。”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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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区内,手术进入最危险的阶段。
机械夹具夹着一片薄薄的、带着黑色结晶的皮肉组织,缓缓从老猫身上分离。组织截面渗出暗红色的血,但血里混杂着细小的、针尖大小的黑色晶粒。
“结晶已经进入血液循环。”周老伯记录的手在抖,“切除可能已经晚了。”
“继续。”林砚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闷而坚定。她控制着夹具,将切下的组织放入一个铁盒,盒底铺着一层食盐——这是目前唯一能暂时抑制结晶活性的东西。
铁盒盖上。周老伯立刻用熔化的蜡密封盒边缝隙。
老猫的呼吸变得更微弱了。监护仪上,心跳频率从每分钟九十次骤降到六十次,而且不规则。
“肾上腺素准备。”林砚说。
赵雨不在,医疗预备队里一个叫小梅的年轻女人颤抖着拿起注射器。她是溪谷小站来的,以前在养殖场给牲畜打过针。
“静脉,慢推。”林砚指导她,“找到肘窝的血管,对,就是那里。”
小梅的手抖得太厉害,第一次扎偏了。
“再来。”林砚的声音没有责备,“他等得起一次失误,等不起第二次。”
深呼吸。小梅第二次下针,成功。药液缓缓推进。
十秒后,心跳回升到七十五次,稍微规律了些。
“切除完成。”林砚放下控制杆。老猫左肩到锁骨处现在少了一大块组织,露出下面暗红色的肌肉,肌肉纹理间还能看到细微的黑色脉络,像树根一样深入。
“盐水冲洗。”周老伯递过一个大号注射器,里面是饱和盐水。
盐水浇在创面上,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冒起白烟。黑色脉络肉眼可见地退缩了一点点。
“有效!”小梅惊喜。
“暂时有效。”林砚用纱布吸掉多余盐水,“结晶的主体切除了,但根系还在。盐水只能压制,不能根除。我们需要……”
她的话被窗外一声闷响打断。
不是脉冲的嗡鸣,是爆炸声。距离很近,大概在基地西侧三百米处。
“李铜的声光干扰装置被触发了。”秦风冲进来,“能量源有反应——它分出了一股东西,朝爆炸点移动!”
“什么东西?”周老伯问。
“不知道。侦察哨说像是一团……移动的黑色结晶,大小约等于一辆小汽车,速度不快,但经过的地方,地面全变成了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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