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掘工作在基地东南角的旧通风井下方开始。按照规划,这是三条逃生路线中最长、也最隐蔽的一条,将利用废弃的城市地下电缆通道,最终通往五公里外一个战前修建的应急避难所遗址。
但规划图上的线条,和实际挖掘完全是两回事。
“铛!铛!铛!”
铁镐砸在混凝土上的声音在狭窄的隧道里回荡,每一下都震得人虎口发麻。灰尘和碎屑在昏暗的应急灯下飞舞,混合着挖掘者们的汗水和喘息。空气浑浊,带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和霉菌气息。
阿明负责这段隧道的挖掘小组,组里除了他,还有铁柱和另外三名从溪谷小站来的壮年男子。五人轮班上阵,已经连续工作了六小时,但进度只推进了不到八米。前方的混凝土层比预想的厚实得多,里面还夹杂着加固用的钢筋网。
“歇会儿。”阿明抹了把脸上的汗,汗水和灰尘混成了泥浆。他靠在潮湿的洞壁上,从腰间解下水壶,只抿了一小口——饮水配额很紧张。
铁柱瘫坐在他对面,双手磨出了好几个血泡,用破布简单缠着。“这得挖到什么时候?”他喘着粗气,“按这速度,一个月都完不成。”
“林姐说必须尽快。”阿明看着前方那堵坚硬的墙壁,“西边那个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动。”
一个叫大刘的溪谷汉子放下铁镐,压低声音:“我说,咱们这么拼命挖逃跑的路,是不是……是不是说明上面觉得守不住了?”
话音落下,隧道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通风管隐约传来的、基地其他区域施工的声音。
阿明抬起头,应急灯的光线在他年轻的脸上投下阴影。他想起陈伯葬礼那天,林砚在雪地里说的话——“我们不躲避风暴。我们在风暴中建立自己的墙。”
“不是逃跑的路。”阿明开口,声音在隧道里显得格外清晰,“是让咱们能活下来、继续战斗的路。如果堡垒真的守不住,咱们撤出去,还能在别的地方重建。但如果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就真完了。”
他站起身,重新拿起铁镐:“继续挖。今天的目标是十五米。”
铁柱看着他,忽然咧嘴笑了:“你小子,说话越来越像陆队了。”
五人再次轮番上阵,铁镐撞击混凝土的声响重新响起。但这一次,节奏里少了些迷茫,多了些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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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基地另一端的医疗区。
气氛比挖掘隧道更加凝重。
老猫已经被转移到单独的隔离间,他的整条左臂和半边脖颈现在完全被那种诡异的黑色结晶覆盖。结晶表面光滑,反射着冷冽的光,仔细看会发现内部有极其细微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脉络在缓缓流动。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些结晶的生长速度在加快——昨天还只是覆盖伤口周围,今天已经蔓延到了肩膀。
而隔壁的苏媚,腿部的金属菌丝闪烁频率和老猫身上结晶的脉动,已经达到了完全同步。她大部分时间处于一种半昏迷的谵妄状态,嘴里不断念叨着破碎的词句:“频率对齐……能量桥接……它们看见了……我们被标记了……”
周老伯尝试了所有他能想到的办法:物理隔离、药物镇静、甚至尝试用弱电流干扰——结果导致苏媚腿上的菌丝瞬间爆发出刺眼的蓝光,老猫身上的结晶也骤然升温,烫伤了试图靠近检查的医护人员。
“不能再试了。”周老伯疲惫地对林砚汇报,“他们之间建立了某种……生物能量连接。干扰一方,另一方会有强烈反应。而且……”他犹豫了一下,“这种连接似乎在加强。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两个人会……融合成某种东西。”
林砚透过观察窗看着隔离室内的景象。老猫像一尊黑色的水晶雕塑躺在那里,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苏媚蜷缩在墙角,腿部的蓝光在昏暗的房间里规律地明灭。
“王贵有什么新说法吗?”林砚问。
周老伯摇头:“还是那些话。但看守说他最近总做噩梦,半夜尖叫着醒来,说‘影子在墙上爬’。”
影子在墙上爬。
林砚想起前世某些零碎的记忆片段——关于“神使”的审讯手段,关于那些被“转化”的人最后的状态。她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加强看守。有任何异常,立刻报告。”林砚转身离开医疗区,脚步比平时快了些。
她需要和陆沉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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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通道的加固工程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李铜指挥着几个技术人员,将缴获的装甲车钢板切割、焊接,一块块加固到关键承重位置。电焊的火花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空气里弥漫着金属烧灼的气味。
陆沉不在现场。阿明在隧道里,秦风在外围布置警戒哨,所以防御工事的现场监督落在了陆沉肩上。他此刻正站在基地主入口内侧,检查新安装的气密门液压系统。
林砚找到他时,他正半跪在地上,用听诊器一样的工具贴着门轴听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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