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得能听见草叶生长的声音,连海浪都收了性子。
只在远处轻轻拍着礁石,像首低柔的催眠曲。
林晓星半靠在顾晏辰怀里,草堆被压出个舒服的窝。
她的小腿搭在他膝头,感受着他掌心熟悉的力道——不轻不重。
刚好能揉散肌肉里残存的疲惫。
月光从木屋缝隙钻进来,在草堆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影子里,手臂的轮廓格外清晰。
肌肉线条随着按摩的动作微微起伏,像座沉默的山。
始终稳稳地护着她的腿,不曾移开分毫。
“顾晏辰,”她盯着那晃动的影子,突然轻声开口。
露着的锁骨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你在法庭上是不是特别吓人?”
她想起他说过反诉时的锐利,想起他描述案情时骤然绷紧的肌肉。
总觉得那副模样该是带着锋芒的,像出鞘的刀。
顾晏辰的手顿了顿,随即低笑起来。
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皮肤传过来,像细密的电流。
他抬起手,掌心轻轻覆上她隆起的肚子。
感受着里面安稳的胎动——小家伙们大概是醒着。
正用柔软的触碰回应这份暖意,“可能吧。”
他声音放得很柔,指尖在肚皮上轻轻画着圈。
“对方律师说我眼神能杀人,法官都劝我开庭时温和点。”
他说得轻描淡写,林晓星却能想象出那场景: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眉头紧蹙,手指敲击着桌面。
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让对手无处遁形。
可眼前的他,指腹带着薄茧。
正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脚踝,连揉腿的力道都要反复调整。
生怕弄疼她。
“但在你这儿,”他低头,在她露着的额头轻轻吻了吻。
唇瓣的温度混着月光的凉,格外清晰,“我只想当能给你按腿的人。”
林晓星没再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得更紧了些。
露着的脚踝不经意间蹭过他的膝盖,那里还带着白天晒盐时被阳光烤过的温度。
暖得像团小火苗,她把脸埋在他颈窝。
鼻尖顶着他锁骨窝里的汗粒,咸涩的味道里混着淡淡的草木香——这是属于荒岛的味道。
也是属于他的味道。
腹里的小家伙们像是感受到了妈妈的情绪,突然轻轻动了动。
不是活泼的踢打,而是温柔地贴着肚皮蹭了蹭。
像在安抚,又像在确认。
顾晏辰的掌心立刻捕捉到这细微的动静。
他停下按摩的动作,专注地感受着那小小的力量。
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林晓星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看着月光在他下颌线投下的阴影。
突然明白,这个男人的掌心有两种温度。
一种是在法庭上的。那时他的手握着冰冷的证据。
敲击着坚硬的桌面,指尖带着不容错辨的冷硬。
每一分力道都精准地落在逻辑的节点上,为胜诉而战。
那双手是武器,是盾牌,是他在理性世界里披荆斩棘的工具。
另一种是此刻的。他的手托着她的小腿,贴着她的肚子。
掌心滚烫得像要把温度刻进她的骨头里。
这温度里有疼惜,有牵挂,有把所有锋芒都收起来的温柔。
他不再是那个战无不胜的顾律师,只是想护着她和孩子的晏辰。
而后者,才是她和孩子的归宿。
“以前觉得,归宿该是栋漂亮的房子,有柔软的沙发,亮堂的厨房。”
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现在才知道,归宿是你掌心的温度。”
顾晏辰的动作彻底停了。他抬起头,目光撞进她的眼里。
那里映着月光,像落了满池的星星。
他没说话,只是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
让她的耳朵贴着自己的胸口,听着有力的心跳——咚、咚、咚。
沉稳得像在说“我在”。
过了很久,他才低声说:“对我来说,归宿也是你。
是你笑的时候,是你皱眉的时候,是你……现在靠在我怀里的样子。”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以前在律所加班到深夜,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总觉得少点什么。
现在才明白,少的是一个能让我放下所有防备,只想给她按按腿的人。”
腹里的胎动变得格外温柔,像在为这番话轻轻摇晃。
林晓星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从腿上传来。
从肚子上散开,流遍四肢百骸,暖得她想落泪。
原来所谓归宿,从不是某个固定的地方,而是某个人。
是他在法庭上再冷硬,也会为你收起棱角;
是他肌肉再结实,也会为你放柔力道;
是他掌心有两种温度,却愿意把最滚烫的那种,永远留给你。
顾晏辰重新开始按摩她的小腿,动作比刚才更轻了些。
月光依旧在草堆上流淌,他的影子始终护着她的腿,像个永恒的承诺。
木屋里很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和腹里那带着期待的、安稳的胎动。
“困了吗?”他在她发顶轻轻问,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意。
林晓星点点头,往他怀里蹭了蹭。
露着的腰侧贴着他的皮肤,感受着那份踏实的暖意。
“晏辰,”她迷迷糊糊地说,“明天……还吃你晒的盐吗?”
“吃。”顾晏辰低笑起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给你做盐烤野鱼,放你喜欢的香料。”
“好。”她应着,很快就坠入了梦乡。
梦里,她好像看到了他在法庭上的样子,眼神锐利。
却在瞥见她时,突然笑了,掌心的温度透过空气传过来,暖得像此刻。
顾晏辰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低头在她的肚子上轻轻吻了吻。
他知道,不管未来是在荒岛,还是回到原来的世界。
他掌心的温度都会永远为她滚烫。
因为这里,是他的归宿,也是他要守护一生的地方。
月光透过木屋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洒下一层银辉。
温柔得像个永恒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