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只是从瓢泼变成了密集的雨帘。
砸在木屋顶上依旧噼啪作响,像无数根鞭子在抽打。
刚才堵好的破洞暂时没再漏雨,可侧面的椰叶缝隙里又渗出了水。
顺着木墙往下淌,在草堆上积出小小的水洼。
“左边还漏!”
林晓星跪坐在草堆上,扯过一把干茅草往缝隙里塞。
动作急得差点碰到肚子,她露着的胳膊肘沾了不少湿泥。
却顾不上擦,只是仰头朝屋顶喊,“再铺点棕榈叶!那边的缝隙大!”
屋顶上传来顾晏辰闷闷的回应:“知道了!递点绳子过来!昨天编的那根藤绳,在竹筐里!”
林晓星赶紧爬起来,踉跄着扑到角落的竹筐边。
翻出那根拧得紧实的藤绳,她踮着脚把绳子往上递。
手腕被屋顶垂下来的椰叶扫得发痒:“接着!”
绳子被猛地拽了上去,紧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林晓星侧耳听着,能分辨出他赤脚踩在棕榈叶上的声音。
藤绳勒紧的咯吱声,还有他用力时压抑的喘息——那声音混在雨声里。
带着点野性的张力,听得她脸颊微微发烫。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露着的锁骨,那里还沾着片草屑。
是刚才塞茅草时蹭到的。
“右边!右边也漏了!”
林晓星又发现一处渗水点,赶紧抓起茅草堵。
“你快点啊,再漏下去,我们就要在屋里养鱼了!”
“催什么催!”
屋顶上传来他带着笑意的吐槽,“顾大律师修屋顶,质量得有保障,不能像你塞茅草似的敷衍了事。”
“我这叫应急处理!”
林晓星气得往屋顶扔了块干泥巴,却被雨帘挡在了半空,“有本事你下来塞!”
话音刚落,腹里突然轻轻动了动,像是在笑她幼稚。
林晓星摸着肚子无奈地笑了,指尖在肚皮上轻轻点了点:“笑什么?等你出来了,让你爸教你修屋顶,看你还笑不笑。”
屋顶的动静渐渐小了,顾晏辰的喘息声也平缓了些。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雨势终于又小了些。
变成了蒙蒙的雨雾,远处的海浪声也清晰起来。
“好了!”
顾晏辰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却透着股得意,“下来检查检查,保证滴水不漏。”
林晓星刚往后退了两步,就见他顺着木凳爬了下来。
他浑身都湿透了,黑色的短发紧紧贴在头皮上。
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往下淌,流过结实的胸膛,没入腰间的湿裤腰里。
**的胳膊上青筋还没完全消退,肌肉线条因为用力而显得格外清晰。
像尊被雨水冲刷过的青铜雕像。
可他没顾上擦自己身上的水,反而第一时间伸手摸向林晓星的肚子。
掌心冰凉的,吓得她瑟缩了一下,“没淋到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紧张,指尖小心翼翼地在她肚皮上划着,“刚才漏的水没溅到你身上?”
林晓星拍开他的手:“我又不是纸糊的,哪那么容易淋到。倒是你,浑身湿得像落汤鸡,赶紧烤烤火。”
她拽着他往火堆边拖,可他的手还固执地贴在她肚子上。
就在这时,腹里的小家伙突然踢了踢他的手心。
力道不大,却很执着,一下不够,又踢了一下。
像是在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顾晏辰愣了愣,随即低笑起来,弯腰把耳朵贴在她的肚皮上。
声音闷在布料里:“是在关心爸爸吗?放心,你爸结实着呢,这点雨算什么。”
“别腻歪了。”
林晓星笑着推他的头,却被他反手抓住手腕,按在火堆边的石头上。
他转身去翻竹筐,找出块相对干净的兽皮,胡乱擦了擦身上的水。
然后把兽皮披在她肩上:“披上,别着凉。”
“你自己穿。”
林晓星把兽皮往他身上推,“我不冷,刚才塞茅草还热呢。”
她的指尖划过他胳膊上的肌肉,那里的皮肤凉得像冰,“快烤烤,不然该感冒了。”
顾晏辰没再推让,只是把兽皮往她肩上又拢了拢。
才在火堆边坐下,伸直了两条长腿,火光跳跃着。
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他看着林晓星露着的脚踝还在滴水。
突然伸手把她的脚拽过来,放在自己腿上焐着。
“哎!凉!”
林晓星想缩回脚,却被他按得死死的。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冰凉的皮肤渗进来,带着点粗糙的暖意,倒真不觉得冷了。
“刚才协作得不错。”
顾晏辰突然开口,低头看着她的脚,指尖在她脚踝上轻轻画着圈。
“你塞茅草,我铺叶子,配合挺默契。”
“那是。”
林晓星得意地扬下巴,“也不看是谁的搭档。不过……”
她话锋一转,故意逗他,“还是我功劳大,要不是我提醒你,你能找到漏雨的地方?”
“是是是,你功劳大。”
顾晏辰低笑,往火堆里添了根柴,“那给我们功劳最大的林晓星同志,奖励一个烤野果?”
“才不要。”
林晓星哼了一声,往他怀里靠了靠,“我要奖励你给我捏腿,刚才蹲太久了,酸。”
“遵命,林晓星同志。”
顾晏辰立刻伸手,掌心贴着她的小腿轻轻揉捏,动作比平时更温柔了些。
雨声渐渐变成了淅淅沥沥的细响,阳光偶尔会透过雨雾。
在木屋里投下淡淡的光斑,腹里的小家伙们大概是看他们忙完了。
也安静下来,只是偶尔轻轻动一下,像在说“休息啦”。
林晓星靠在顾晏辰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混着火堆的噼啪声。
突然觉得这场雨中的协作,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像情话。
他在屋顶铺叶,她在屋里塞草,隔着雨声喊话。
用最笨拙的方式守护着同一个家,而腹里的孩子,就是这场协作最好的见证。
“等出去了,”
她突然轻声说,“我们买个不漏雨的房子。”
“好。”
顾晏辰的声音贴着她的发顶传来,带着潮湿的暖意,“再买套修屋顶的工具,我教你。”
“才不学。”
林晓星笑着往他怀里钻,“有你在,我负责喊‘加油’就够了。”
腹里的小家伙像是听懂了,又轻轻踢了踢。
这次的力道温柔得像在点头,火堆上的野果渐渐烤出了焦香。
雨雾里透出了淡淡的光,木屋终于真正安静下来。
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那句藏在雨声里的“有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