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椰子林像被打翻了的金粉盒。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隙筛下细碎的金斑,落在潮湿的沙土上。
晃得人睁不开眼,林晓星半靠在一棵粗壮的椰树干上。
指尖轻轻划过自己隆起的小腹,那里的皮肤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烫。
像揣着个暖烘烘的小太阳。
“想吃椰肉了。”
她突然呢喃出声,眼神望着不远处地上裂开的椰子壳。
里面白白嫩嫩的果肉隐约可见:“要那种刚摘下来的,剥得干干净净,蘸点野蜂蜜,又甜又润,肯定好吃。”
蹲在她身边的顾晏辰闻言,立刻直了直身子。
他**的胳膊随意搭在膝盖上,肌肉线条在晨光里绷得紧紧的。
像拉满的弓弦,古铜色的皮肤被阳光镀上一层油光。
连臂弯处因常年握笔、搬重物磨出的薄茧,都泛着细碎的光。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树上沉甸甸的椰子。
那些青褐色的果实挂在高高的枝桠上,被风一吹轻轻晃动,像在挑衅。
“孕期要补钙,椰汁最管用。”
他皱起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沙土。
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椰肉也行,蛋白质高,刚好给你和小家伙们补补。”
林晓星笑了笑,伸手想去碰他紧锁的眉头。
露着的指尖刚要触到他的皮肤,就被他握住了。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晨露和沙土的粗糙感,把她的手指裹得严严实实。
“别皱眉,”她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地上掉了不少,捡几个回去剥就行,不用费劲爬树。”
“地上的不新鲜。”
顾晏辰拍掉她的手,动作带着点不容分说的坚持。
像在法庭上陈述关键证据时的笃定:“放久了容易坏,万一吃坏肚子怎么办?放心,我小时候爬过树,比这高的都爬过。”
他说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指节发出“咔咔”的轻响。
扩胸时,胸前的肌肉随着动作微微起伏。
像两座被阳光照亮的小山丘,贝壳项链在锁骨间晃了晃。
冰凉的贝壳与肌肉的阴影形成鲜明对比,刚硬里透着点莫名的温柔。
林晓星看着他转身走向大树的背影。
突然觉得他今天的步伐比平时更急,落脚时甚至带起了细小的沙粒。
像是在跟谁较劲——或许是跟这棵结满椰子的大树。
或许是跟他自己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
她知道他的脾气,一旦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就像当初在礁石上,她明明说自己能走,他却非要背着她。
就像他煮的豆花明明酸得掉牙,却非要盯着她吃完,说“吃了才有营养”。
这个男人,总把“有用”“必须”挂在嘴边。
却把所有的细心都藏在硬邦邦的道理背后。
“小心点!”
林晓星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看着他走到树下。
仰头打量着最高处那串最饱满的椰子,阳光落在他的后背上。
把肌肉的轮廓照得清清楚楚,连脊椎的凸起都像串整齐的琴键。
随着他仰头的动作轻轻起伏。
顾晏辰没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算是回应。
他弯腰捡起块石头,在树干上敲了敲,大概是在试探树干的硬度。
树皮湿漉漉的,显然刚被晨露打湿,确实像林晓星说的那样,很滑。
林晓星的心跳莫名快了些,指尖紧紧攥着衣角。
她看到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抱住树干,**的胳膊猛地收紧。
肌肉瞬间贲张,像铁钳一样牢牢扣住粗糙的树皮。
他的脚在树干上蹬了一下,身体立刻向上蹿了一截。
沙土从他的脚踝处簌簌落下。
“慢点爬!”
她又喊,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顾晏辰这才低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个浅浅的笑。
阳光刚好落在他的牙齿上,亮得晃眼:“没事。”
他只说了两个字,又继续向上爬。
他的动作算不上熟练,甚至有些笨拙。
膝盖在树干上蹭出沙沙的声响,偶尔脚下打滑,引得他闷哼一声。
手臂的肌肉就绷得更紧,像拉满的弓。
林晓星看得手心冒汗,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
低声说:“你们看,爸爸多厉害。”
腹里的小家伙们像是听到了,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为顾晏辰加油。
爬到一半时,他停下来喘了口气。
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淌,滴在胸前的贝壳项链上。
溅起细小的水花,他低头看向树下的林晓星。
见她正仰着头,露着的锁骨在阳光下陷出浅浅的窝。
像盛着两汪担忧的泉水,突然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力气。
“等着。”
他喊了一声,声音带着点喘,却透着股志在必得的劲儿。
他继续向上爬,离那串椰子越来越近。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的后背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肌肉的起伏像海浪一样有节奏,每一次用力。
都像是在跟这座荒岛、跟他们未知的命运较劲——他要摘到最新鲜的椰子。
要让她和孩子补到营养,要让他们在这座一无所有的岛上,也能活得像模像样。
终于,他够到了那串椰子。
他用手臂紧紧缠住树干,腾出一只手,抓住最底下那个最大的椰子。
用力一拧,“咔嚓”一声,椰子掉了下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见林晓星慌忙躲开,才松了口气。
又接连拧下两个,丢在地上。
“够了!下来吧!”
林晓星喊道,看着地上滚来滚去的椰子,心里又甜又涩。
顾晏辰没应声,大概是还想多摘几个。
他又拧下一个,才抱着树干,慢慢向下滑。
下滑时比上爬更费劲,他的脚时不时打滑。
身体贴着树干摩擦,发出粗粝的声响。
林晓星看着他胳膊上被树皮蹭出的红痕,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他终于落地,稳稳地站在地上。
却没立刻走过来,而是先弯腰捡起那几个椰子。
拍了拍上面的沙土,像是在检查自己的战利品。
阳光照在他汗湿的脸上,他的嘴角扬着,带着点孩子气的得意。
像打赢了一场重要的官司。
“你看,新鲜的。”
他抱着椰子走到她面前,把最大的那个递到她面前。
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的手指:“回去给你剥了蘸蜂蜜,保证比地上捡的好吃。”
林晓星没接,只是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胳膊上的红痕。
那里的皮肤已经被蹭破了点皮,渗着细小的血珠:“都破了。”
她的声音有点哑。
“没事,小伤。”
顾晏辰不在意地摆摆手,把椰子往她怀里塞了塞:“走,回去了,早吃早补。”
他转身要走,却被林晓星拽住了手。
她的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薄茧,又摸了摸他胸前的贝壳项链。
突然踮起脚,在他汗湿的锁骨上轻轻吻了一下。
那里的皮肤又热又咸,像带着阳光和海水的味道。
“顾晏辰,”
她抬头看他,眼底的光比阳光还亮:“谢谢你。”
顾晏辰愣住了,耳根突然有点红。
他不自然地别过头,把椰子往她怀里又送了送:“谢什么,应该的。”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你和孩子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林晓星笑了,没再说话,只是抱着椰子,跟着他往木屋走。
阳光透过椰树叶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金斑。
他的影子和她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像两只依偎着的鸟。
她看着他宽厚的背影,看着他胳膊上那道醒目的红痕。
突然觉得,这座荒岛或许没那么可怕。
因为有这个愿意为她爬树摘椰子、愿意把所有“有用”都给她的男人。
有腹里那三个悄悄长大的小生命,就算每天只能吃野果和椰肉。
也像是在吃世界上最珍贵的营养餐。
而顾晏辰走在前面,感受着身后那道温柔的目光。
抱着怀里沉甸甸的椰子,突然觉得刚才爬树时的疼都不算什么。
他只想快点回去,把椰肉剥得干干净净,蘸上最甜的野蜂蜜。
看着她一口一口吃掉——就像他在心里悄悄发誓的那样。
不管在这座岛上待多久,他都要让她和孩子,吃得好,睡得好,什么都不缺。
阳光越来越暖,椰子林里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
和椰子偶尔碰撞发出的轻响,像一首关于爱与守护的晨曲。
在这座荒芜的岛上,温柔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