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佩那句近乎“离经叛道”的低语,在安静的百草堂演示现场显得格外清晰。周围弟子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有惊讶,有好奇,更有不少人是幸灾乐祸。
孙淼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停下讲解,目光如炬地盯着覃佩:“覃师弟,你方才所言何意?莫非你认为我丹霞峰传承数千年的丹道古法,竟是不如你一个初入门径的弟子所想?”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覃佩心知无法回避,索性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拱手道:“孙师兄息怒,师弟并非质疑古法,只是认为万物皆在演进。前辈先贤创立丹方时,受限于自身条件与环境,或许已是彼时最优。然时移世易,我辈修士神识、控火之术或有精进,若能在此基础上优化流程,提升成丹效率与品质,岂非也是对丹道的一种发展?”
“强词夺理!”孙淼呵斥,“丹道博大精深,岂是简单的‘效率’二字可以概括?火候时辰,关乎药性君臣佐使之平衡,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才炼了几炉丹,就敢妄言优化古法?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师弟不敢妄言。”覃佩平静回应,从怀中取出两个玉瓶,“此乃师弟近日炼制的‘回气散’。一瓶依古法所炼,一瓶尝试了师弟设想之法。请师兄品鉴。”
孙淼冷哼一声,接过玉瓶。他先打开依古法炼制的那瓶,倒出一粒,色泽均匀,药香纯正,点了点头:“品质尚可,确是按古法所炼。”
接着,他打开另一个玉瓶,倒出的回气散色泽略显斑驳,形状也不甚规整。孙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但当他将丹药置于鼻尖细嗅,并以神识探查其内蕴药力时,脸色猛地一变!
“这……这药力?!”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覃佩,“此丹恢复效果,竟比标准回气散强上一成有余?!但为何品相如此之差?你用了何等取巧手段?是否透支了药力,留有隐患?”
面对孙淼连珠炮似的质问,覃佩从容道:“师兄明鉴,此丹绝无隐患。品相差,是因师弟操控尚不纯熟,能量震荡与火候切换未能完美融合所致。但其药力增强,正是源于更高效的药力激发与融合,并未透支本质。若能将此法完善,控制好能量输出,未必不能兼顾品相与药效。”
他这番话条理清晰,更拿出了实实在在的成果,让周围原本看热闹的弟子们也陷入了沉思。难道古法,真的不是唯一?
孙淼脸色变幻不定,他无法否认那枚回气散更强的药效,但这与他坚守的理念产生了剧烈冲突。他死死盯着覃佩:“你此法,从何而来?”
“乃师弟观摩古法,思索能量反应本质,自行推演尝试所得。”覃佩自然不会透露地球的科学思维。
“自行推演?”孙淼根本不信,一个引气中期的外门弟子,哪有这等见识和能力?他认定覃佩背后必有高人指点,或是得了什么残缺的偏门传承。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响起:“何事喧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月白道袍、面容清癯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堂内。他气息渊深似海,远胜孙淼。
“参见吴长老!”孙淼与一众弟子连忙躬身行礼。来人正是丹霞峰的一位实权长老,吴清风,以丹道造诣高深着称。
吴长老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覃佩和孙淼手中的玉瓶上:“方才尔等争论,老夫已听闻。将丹药予我一观。”
孙淼连忙将两瓶丹药奉上。吴长老先看了标准回气散,微微颔首,随即拿起覃佩炼制的那颗“次品”,仔细探查。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抬头看向覃佩:“此丹,真是你所炼?”
“是弟子所炼。”覃佩坦然承认。
吴长老沉吟片刻,对孙淼道:“丹道一途,确需恪守古法根基,但亦非一成不变。此子思路虽显莽撞,却并非全无道理。其丹虽品相不堪,然药效增强亦是事实。可见其对药力激发,别有见解。”
他又看向覃佩,语气转为严肃:“不过,汝之法粗糙异常,能量掌控远未达标,隐患暗藏。且丹道浩瀚,汝所见不过冰山一角,切不可因一时之得而沾沾自喜,轻视古法传承。”
“弟子谨记长老教诲。”覃佩恭敬应道。
吴长老点了点头:“你既有此心思,便来我丹霞峰做个炼丹童子吧,跟随执教弟子系统学习,夯实基础。待基础牢固,再谈创新不迟。”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炼丹童子虽地位不高,却能近距离接触丹霞峰核心弟子甚至长老炼丹,学习更高深的知识!这可是无数外门弟子求之不得的机会!
孙淼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
覃佩心中一动,这正合他意!能更深入地接触丹霞峰的核心传承!他立刻躬身:“弟子愿意,谢吴长老!”
一场理念之争,竟以覃佩成功打入丹霞峰核心区域而告终。他的名号,也首次在青玄宗内,与“丹道奇思”联系在了一起。
(第九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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