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遥自然丝毫不知晓这背后超越他想象的一切。他只是觉得这玉石定是个难得的宝贝,说不定是哪个修仙之人遗落的!他兴冲冲地将玉石揣进怀里,贴身放着,那温凉舒适的触感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令人心神宁静。他又借着玉石微光,在洞里摸索了一圈,敲敲打打,甚至趴在地上看了看石台底下,确认再无他物,这才心满意足,又带着点探险成功的兴奋,钻出洞口。
天色已暗,墨蓝的夜空东边,早早亮起了启明星,清冷皎洁。远处余杭镇的方向,已然亮起了点点暖黄色的灯火,星星点点,连成一片温暖的晕染。炊烟袅袅升起,与暮色融为一体,人间烟火气随着晚风隐约飘来,夹杂着饭菜的香气。
少年站在坡上,深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摸了摸怀中那枚温润的青玉,咧嘴一笑,露出干净爽朗的笑容,一口白牙在渐暗的天色中格外醒目。他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草屑和泥土,哼起不知名的小调,脚步轻快,几乎是小跑着朝山下灯火处奔去。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他那尚显懵懂的意识深处,一点淡金色的微光悄然亮起。
那光芒微弱却纯粹,渐渐凝成一个复杂玄奥、不断缓慢旋转的符文印记。印记无声运转,将一缕缕微不可查的、关于宿主状态与环境的信息波动,传向无尽虚空的彼端。印记旁,三枚与实体几乎无二的“青玉灵髓”虚影静静悬浮,散发出温润祥和的青莹光泽。此刻,它们正被某种超越此界理解的高维力量,从“实体”概念层面缓缓虚化、抽离其本源灵韵,通过隐秘的通道,送往某个不可知之地——覃佩的“时序夹缝”资源库。
与此同时,远在余杭千里之外的苏州城,却是另一番繁华喧闹的景象。
暮春时节,烟雨江南。细雨如丝,将整座苏州城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之中,白墙黛瓦、小桥流水,皆如一幅洇染开的水墨画。
林府,江南武林赫赫有名的世家。此刻,府门前宽阔的广场上,一座丈许高、以坚实硬木搭建的擂台已然耸立。擂台以红绸装点,四周插着绘有林家堡标志的旌旗,在微雨中轻轻摆动,气势不凡。台下,早已围了黑压压数百看客,既有江湖打扮的武人,也有普通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声浪几乎盖过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听说谁能打赢林大小姐,不仅能得林家厚赏,还能当林家的乘龙快婿!”
“啧啧,这林月如可是林天南林堡主的独生爱女,家传‘林家剑法’已得真传,一手‘斩龙诀’凌厉无比,哪是那么容易打赢的?”
“快看快看!林大小姐出来了!”
人群一阵骚动。只见擂台后方,数名林家弟子簇拥下,一道火红的身影跃上擂台,身姿轻盈,落地无声。
那是一位约莫二八年华的少女,正是林家大小姐林月如。她一袭如火般的红色劲装,裁剪合体,勾勒出初显玲珑的身段,乌黑长发束成高马尾,仅以一根红绸系住,干净利落。她容貌姣好,肌肤胜雪,但眉宇间却凝着一股寻常闺阁女子绝没有的勃勃英气与自信,杏眼明亮,目光扫过台下熙攘人群时,带着几分审视、几分傲然,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这个“比武招亲”形式本身的淡淡疏离。
她手按腰间长剑剑柄,静静立于擂台中央,细雨打湿了她的肩头和发梢,她却浑然不觉,仿佛一株在雨中绽放的红梅,清艳而孤傲。
苏州的烟雨,朦胧如诗,却掩不住这擂台之上,即将迸发的金铁交鸣与命运碰撞的火花。
视线越过层峦叠嶂与浩渺烟波,抵达此刻赵灵儿所在的栖身修行、与世隔绝的——仙灵岛。
仙灵岛悬浮于东海之滨的渺渺烟波之中,终年笼罩着一层似有若无的灵雾,寻常舟楫难近,飞鸟亦需绕行。岛上景象与外界截然不同,仿佛时光在此流速放缓,四季长春。奇花异草遍地,皆非凡品,吐纳着纯净的灵气;参天古树林立,枝叶间有灵光流转;溪涧清澈见底,游鱼鳞片闪烁着淡淡的银辉。岛中央,依着山势建有一座古朴清雅的宫殿群,飞檐斗拱掩映在绿树与薄雾之后,正是水月宫。
此刻,宫殿深处,一处僻静的临水轩阁内。
赵灵儿正凭栏而立。她并未遥望南诏的方向——那对她而言,是记忆深处一片模糊而灼痛的故土剪影,承载着血腥的夜晚、颠沛的逃亡和早已模糊的父母面容。她清澈的目光,更多是投向北方那片无边无际的浩渺海天,眼神空茫,似乎穿透了空间,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她身着水月宫常见的素雅衣裙,样式简洁,以浅蓝与月白为主,衣袂飘飘,不似苗疆服饰那般繁复华丽,却更衬得她身姿轻盈,不染尘埃。长发如瀑,仅用一根莹白的玉簪松松绾住些许,其余柔顺地垂在身后。她的容颜清丽绝俗,仿佛集天地灵秀于一身,肌肤白皙通透,眉眼如画,尤其那双眸子,澄澈明净,如同被最纯净的山泉洗过,却又似笼着一层淡淡的、与她十六岁年纪不甚相称的轻雾——那雾中,有与世隔绝的寂寞,有对自身命运的隐约感知,还有一种深藏于血脉深处的、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明了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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