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因果既显,江湖风波却未止息。
一则消息如野火般传遍天下:西夏国王张榜招亲,欲为银川公主遴选驸马,无论出身国籍,只求文武双全、品貌出众之士。一时间,四方豪杰、各国才俊纷纷涌向兴庆府,其中不乏中原武林世家子弟,亦有名门大派传人,俱想借此机会攀附王室,或博取功名富贵,或暗藏政治图谋。
覃佩一行离了少林,本欲北上,段誉却因记挂可能前往西夏探听消息的乔峰(他想追查更多当年雁门关的线索),又听闻招亲盛会,少年心性,不免好奇。覃佩观天象气机,知西夏此番另有因果牵动,便也顺水推舟,转道西北。
抵达兴庆府时,正值招亲大典前夕。西夏都城气象与大宋、大理皆不相同,城墙高大厚重,建筑风格粗犷而华美,融合了胡汉特色。街上行人服饰各异,胡汉杂处,驼铃声声,市集喧嚣,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招亲设在皇宫外的“揽英殿”前广场。高台耸立,彩旗飘扬,西夏国主与大臣高坐观礼,银川公主虽未露面,却设下重重关卡,考校来者文才武略,更传闻公主本人也会暗中观察。
段誉随覃佩在人群外围观瞧,只见台上各色人物轮番登场,比武较技,吟诗作对,热闹非凡。钟灵看得津津有味,木婉清伤势初愈,神色清冷,只静静站在一旁。王语嫣自得了《秋水心法》奠基篇,一路沉默寡言,时常暗自揣摩,眼中多了几分沉静思索之色。
忽然,人群中一阵骚动。只见一个相貌丑陋、浓眉大眼、僧不僧俗不俗的年轻汉子,被几名西夏武士半推半请地带上了高台。他神情憨厚又惶恐,手脚无措,正是虚竹。
原来虚竹自得了无崖子七十年功力与逍遥派掌门之位,又被童姥与李秋水一番争夺,稀里糊涂来到西夏,本欲寻隙离开,却不小心卷入招亲之事。他体内功力虽高,却全然不知运用,行事又笨拙,在台上闹出不少笑话,惹得台下哄笑。西夏武士本想将他赶下,不料公主近侍传下话来,说公主觉得此人“憨直有趣”,命他继续参与。
接下来几关,虚竹歪打正着,或凭深厚内力无意间震退对手,或因心思单纯恰好答对公主隐含机锋的诘问,竟一路跌跌撞撞,进入了最终遴选。这结果令众多自命不凡的才俊大跌眼镜,也令高台上的西夏国主与大臣面面相觑。
覃佩远远看着,微微颔首:“赤子之心,璞玉未琢。机缘巧合,亦是命数。”
最后一关,竟是在一座布置精巧、机关重重的“青凤阁”中,与公主单独相见。众人皆在阁外等候。良久,阁门开启,出来的却不止虚竹一人,他身边竟跟着一位身穿西夏宫廷服饰、以轻纱掩面的女子,虽看不清全貌,但身姿窈窕,气度高华,显然身份尊贵。虚竹满面通红,手足无措,那女子却落落大方,向国主行礼后,低声说了几句。
国主面露讶色,与大臣商议片刻,最终朗声宣布:招亲结果已定,驸马便是这位……来自中原少林的虚竹师傅!因公主本人亲口认定,与之倾谈甚欢,心意相属。
全场哗然!谁也想不到,最终雀屏中选的,竟是这个貌不惊人、言语笨拙的小和尚!
就在这时,一个凄厉疯狂的笑声划破了喧闹:
“驸马?公主?哈哈哈!我才是天命所归!我慕容复才是真龙!你们都该是我的臣民!跪下!通通给我跪下!”
只见慕容复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从人群后冲了出来,双目赤红,挥舞着一柄长剑,脸上带着扭曲狂乱的笑容,正是疯癫之状。慕容博并未跟在他身边,不知是无力约束,还是已彻底放弃。
邓百川、公冶乾等四大家臣满脸悲戚地跟在后面,试图拉住他,却不敢用力,口中不住呼唤“公子”,声音哽咽。
慕容复对周遭一切恍若未闻,他冲到高台下,指着台上的虚竹和那蒙面公主(银川公主),又指向高坐的西夏国主,厉声笑道:“你这番邦之主,不识真主!这丑和尚,何德何能!我慕容复乃大燕皇胄,文韬武略,天下无双!这驸马之位,这西夏江山,都该是我的!是我的!”他状若疯虎,竟要持剑冲上台去。
西夏侍卫立刻上前阻拦。慕容复虽神志不清,但家传武功仍在,疯癫中出手更是毫无章法却狠辣凌厉,顷刻间便伤了数名侍卫。场面顿时大乱。
“表哥!”一声清呼,王语嫣忍不住上前一步,眼中含泪,看着疯癫若狂的慕容复,心中刺痛难当。那是她曾经倾慕、仰望了十几年的人,如今却落得如此境地。
覃佩轻叹一声,对段誉道:“你去将他制住吧。莫要伤他,令他昏睡即可。他内力已乱,心神崩溃,强弩之末。”
段誉点头,脚下“云踪幻身步”展开,如一道轻烟掠过混乱的人群,避开慕容复胡乱挥舞的剑锋,欺近身侧,手指疾点他背后几处安神镇静的大穴。慕容复狂吼一声,待要回剑,段誉步法再变,已转到他另一侧,并指如风,点中他昏睡穴。慕容复身躯一僵,眼中疯狂之色渐渐涣散,手中长剑“当啷”落地,整个人软软倒下,被赶上来的邓百川等人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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