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碎晨露,将大理城的青石街道留在身后。城门洞开,守城的军士认得段誉世子的面孔,恭敬地让开道路,目送这一行特殊的人马缓缓东去。
初离故土,段誉心中五味杂陈。他频频回首,直到那巍峨的城门在视野中缩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最终隐没在苍山起伏的轮廓之后,才怅然若失地转回身来。晨风拂面,带着山野间草木的清新气息,渐渐冲淡了离愁别绪。前方,是望不到尽头的官道,蜿蜒向东,消失在晨雾氤氲的远方。道路两旁,稻田青翠,白族、傣族的村落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一派宁静祥和的田园风光,与王府高墙内的景象迥异,却同样生机勃勃。
钟灵却是兴致最高昂的一个。她骑在枣红马上,左顾右盼,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一会儿指着一丛开得正艳的野花惊叫,一会儿又对路旁水田里悠然踱步的白鹭大呼小叫。她的小包袱就挂在马鞍旁,随着马匹的起伏轻轻晃动,里面装着王府侍女们塞给她的各种小玩意儿和零食,仿佛一个移动的百宝箱。
“段哥哥,你看那只鸟!好白的羽毛!哎呀,它飞起来了!”钟灵雀跃的声音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驱散了离别的最后一丝沉闷。
段誉被她感染,心情也渐渐开朗起来,笑着应和:“那是白鹭,常在水田溪流边觅食。大理气候温暖湿润,水泽丰美,故而多见。”
“江南也有好多鸟吗?是不是还有会说话的鹦鹉?”钟灵好奇地问,眼睛里闪烁着憧憬的光。
“江南水网密布,湖泊星罗棋布,水鸟种类只怕更多。至于鹦鹉……听说岭南和海外番邦才有,江南或许少见。”段誉根据书中所得的知识回答。
“哦……”钟灵略感失望,但很快又被路旁一株挂满红色浆果的灌木吸引了注意力,“那这个果子能吃吗?红彤彤的,看着好甜!”
覃佩策马行在稍前的位置,听着身后两个年轻人的对话,嘴角噙着一丝温和的笑意。他并未插言,只是偶尔在岔路口轻带缰绳,选择正确的方向。青马步履稳健,仿佛识途老马,根本无需他过多操心。他的目光掠过沿途的山水村落,神念却如无形的涟漪,悄然铺开,感知着方圆数十里内的气机流动。
大理境内,民风淳朴,除了偶尔感知到几处若有若无的、属于本地武林人士的微弱气息外,并无什么异常。倒是天地间游离的灵气,比之中原腹地,似乎更为活泼纯净一些,或许与这里山灵水秀、远离尘嚣有关。这对于初涉武学、体内已种下《归墟纳元诀》与《北冥神功》种子的段誉而言,倒是个潜移默化打好根基的好环境。
日头渐高,三人已离开大理城数十里。官道旁的茶寮酒旗遥遥在望,覃佩勒住马,对身后二人道:“在此歇息片刻,饮些茶水,也让马匹松快松快。”
茶寮简陋,只是几根竹竿撑起的草棚,摆着几张粗木桌凳。店主是个五十来岁的干瘦老者,皮肤黝黑,笑容憨厚,见有客至,连忙用抹布擦了擦本就干净的桌面,招呼道:“三位客官远来辛苦,快请坐!有刚沏好的苍山雪绿,解渴生津最是好!还有自家做的饵块、乳扇,客官可要尝尝?”
“来一壶茶,再上些点心。”覃佩点头,将马拴在棚外的木桩上。段誉和钟灵也依样拴好马匹,走进茶棚坐下。
茶水清冽,带着苍山云雾茶特有的清甜回甘。饵块软糯,乳扇酥香,虽比不上王府珍馐,却别有一番山野质朴的风味。钟灵吃得津津有味,段誉也觉腹中饥饿,连用了两块饵块。
茶棚里除了他们,只有另一桌坐着两个行脚商人模样的汉子,低声交谈着货品行情,见覃佩三人气度不凡,尤其是段誉衣着光鲜,背负长剑,显然不是寻常旅人,便只是好奇地瞟了几眼,并未搭话。
歇了约莫两刻钟,饮罢茶水,覃佩付了茶资,三人再次上马启程。
午后,天气转阴,薄薄的云层遮住了日光,山风也带上了几分凉意。官道开始进入山区,两旁不再是平坦的稻田,而是茂密的树林和起伏的丘陵。道路也变得有些崎岖。
钟灵起初的兴奋劲儿过去了一些,骑在马上开始打哈欠。段誉则默默回忆着《云踪幻身步》的步法图谱,尝试在脑海中推演,手脚偶尔不自觉地微微比划。
覃佩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二人耳中:“段誉,你且说说,方才那茶寮老者,有何特异之处?”
段誉闻言一愣,仔细回想,迟疑道:“那老伯……笑容憨厚,手脚麻利,茶水点心也干净可口,似乎……就是个寻常的山野店家?”
“钟灵,你觉得呢?”覃佩又问。
钟灵歪着头想了想:“他家的乳扇好吃!比我在万劫谷吃的还香!嗯……老伯人挺好的,还多给了我一块饵块呢!”
覃佩微微摇头,轻声道:“你们再看那茶棚的柱子。”
段誉和钟灵顺着他的示意望去,他们所坐的位置离茶棚已有一段距离,只能看到草棚模糊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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