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冬日,天色总是沉得早,覃家大院那几进古朴的院落,早早便笼罩在暮色与静谧之中。青灰色的屋瓦上残留着未化的积雪,檐下悬挂的灯笼透出昏黄温暖的光,将窗棂上精美的冰花映照得玲珑剔透。院子里的生活,从表面上看,似乎依旧遵循着数十年如一日的、不紧不慢的固有节奏。然而,在这份看似恒久不变的平静之下,一些如同初春冰雪消融般细微却切实的变化,正在这个家庭的核心成员之间,悄然发生,无声流淌。
这一日,傍晚的寒气渐浓,书房内却暖意融融。上好的银霜炭在精致的黄铜炭盆里安静地燃烧,散发出持续而温和的热力。覃老爷子半靠在窗边那张陪伴了他大半辈子的紫檀木躺椅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羊毛毯,手中原本拿着一份内部参考,此刻却已滑落膝头。他闭着双眼,似在养神,但那微微蹙起的眉心和眉宇间难以化开的、因常年伏案操劳与思虑过甚而积淀下的疲惫,却未能完全掩去。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覃佩端着一个硕大的紫铜盆走了进来,盆中热气氤氲,一股混合着艾草、川芎、红花等药材的、清淡而温润的草药香气随之在室内弥漫开来。
“爷爷,”覃佩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属于晚辈的恭谨与关切,“我前些日子机缘巧合,跟一位隐居西山的老先生学了几手疏通经络的按摩手法,他说配合这特配的草药泡泡脚,最能驱寒解乏,安神助眠。水温和药材我都试过了,正好。您劳累了一天,试试看是否舒服些?”
覃老爷子闻声,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一道缝隙,深邃而略带浑浊的目光落在孙子沉静的脸上。近来,他确实愈发感觉到这个曾经让他颇为头疼的孙儿,身上发生了某种深刻而奇异的变化。少了几分跳脱浮躁,多了几分与他年龄不符的沉静与稳重,行事说话都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底气。虽然依旧看不透这变化背后的根源,但此刻孙子眼中那毫无作伪的关切之情,却是实实在在,温暖人心。他喉间发出一个模糊的“嗯”声,算是默许了。
覃佩见状,便不再多言,轻轻将铜盆放在躺椅前的脚踏上,然后自然地蹲下身,动作轻柔却利落地帮爷爷脱下那双柔软的家居布鞋和厚厚的棉袜,露出那双因年迈和久坐而略显浮肿、皮肤松弛、布满深刻皱纹与老人斑的脚。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双承载了家族数十年风雨的脚,缓缓浸入温度恰到好处的药水之中。他的动作极其专注,双手看似寻常地、一下下按揉着爷爷的足底与脚踝周围的几个关键穴位,如涌泉、太溪、昆仑等。然而,若有修为高深之人在场,必能感知到,就在他那看似普通的指尖与爷爷皮肤接触的瞬间,一丝微不可察、精纯至极、蕴含着勃勃生机的温润真元,已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悄无声息地、绵绵不绝地渡入了老爷子的经络血脉之中。
这股真元之力,并非用于伐毛洗髓或强行拔高修为那般霸道,而是秉持着一种近乎自然之道般的温和。它如同最细腻的春雨,润物无声地滋养着老爷子因岁月流逝而逐渐衰败枯竭的五脏六腑本源元气,极其耐心地疏通那些因常年劳心劳力而略有淤塞滞涩的细微经脉,尤其是针对心、脑、肾这几个关键脏器所在的经络循环,进行着一种极其精微的梳理、温养和保护。老爷子起初只是觉得脚底传来一阵舒适的温热,但随着覃佩的“按摩”,这股暖意竟如同有了生命般,迅速沿着小腿向上蔓延,所过之处,仿佛积攒了数十年的寒湿与疲乏都被悄然驱散,最终通达四肢百骸。连日来盘踞在头脑中的那种昏沉滞涩之感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如同卸下千斤重担般的轻快与难以言喻的清明透彻,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异常顺畅深长,胸腹间那股时常萦绕的闷气也消散无踪。他不由自主地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满足而放松的喟叹,原本微蹙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脸上甚至泛起一丝健康的红晕。
覃佩始终低着头,目光专注于手中的动作,神情认真而恭谨,仿佛只是一位尽心尽力侍奉祖父的孝顺孙儿,正在用学来的普通按摩技法为长辈缓解疲劳。老爷子微眯着眼,感受着体内那奇异而舒适的变化,心中惊异之情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层层涟漪。他历经风雨,见识广博,深知这绝非寻常按摩或草药浴所能达到的效果。这孩子……怕是遇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机缘了。他目光复杂地看了看覃佩低垂的头顶,最终,所有的疑问与探究都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和一丝深藏的欣慰。无论如何,这份沉甸甸的孝心与这实实在在的好处,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也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类似的、充满了温情与隐秘关怀的场景,也在母亲柳玉琴的房中悄然上演。覃佩以“一位南边来的朋友特意捎来的、据说有极好安神效果的植物精油”为由,在母亲晚间歇息前,为她进行肩颈部位的放松按摩。柳玉琴只觉儿子的手法异常老道精准,力道不轻不重,按揉之处,酸胀之后便是难以言喻的松快。几次下来,不仅困扰她多年的肩颈僵硬大为缓解,连带着夜晚的睡眠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深沉踏实,以往偶尔因操心家事而出现的心悸、胸闷也再未发作过。她的面色日渐红润光泽,眼角的细纹仿佛都淡了些,整个人精神焕发,处理起家务来更是精力充沛。她只当是儿子孝顺,手法独到,加上那“南边来的精油”确实神奇,心中如同喝了蜜糖般甜滋滋的,对覃佩的关怀更是无微不至,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慈爱与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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