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一统,四海归一。咸阳宫接收着来自三十六郡的祥瑞贺表,玄色龙旗插遍了已知的华夏疆域。然而,端坐于寰宇殿深处的嬴政,其目光已超越了武功征服的辉煌。他深知,马蹄与剑锋可以打下江山,但要让这片广袤多元、曾经裂土分疆的土地真正融为一体,让数以千万计的六国遗民从心底归附,仅靠秦法的严苛与军队的威慑是远远不够的。在聂青多次看似随意、实则深意的建议下,一场旨在凝聚天下英才、奠定万世不易之基业的宏大文治工程,在帝都咸阳缓缓拉开了序幕。
四海贤才,共聚咸阳与帝王的胸怀
这一日,寰宇殿内气氛庄重而微妙。嬴政亲自召见了一批身份特殊、意义非凡的客人。他们之中,有昔日六国的王室贵胄,有名动天下的学者名士,亦有身怀绝技、传承悠久的能工巧匠。
齐国王族后裔田横,眉宇间犹带着亡国之痛与贵族傲气;楚国辞赋大家宋玉,虽年近不惑,依旧风姿隽爽,眼神中藏着对故楚文化的眷恋;赵国水利名家郑国,面容黧黑,双手粗糙,是实干家的模样;魏国算学与天文学大家石申,神情专注仿佛仍在演算着星辰轨迹;韩国冶铁世家出身的传人韩徐,沉默寡言,指节却异常粗大,显是常年与炉火铁锤为伴……这些曾经或明或暗与秦国为敌,或其才华曾服务于敌国的人物,此刻怀着忐忑、戒备、好奇乃至一丝不甘的复杂心情,肃立于大秦皇帝陛下的殿前。
“诸位,皆乃天下俊杰,一方翘楚。”嬴政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平和却带着帝王天然的威严与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今日召诸位前来,非为追索前嫌,更非意在羞辱,实为放眼未来,共商大计,同绘盛世蓝图。”
他示意内侍展开那幅日益完善、不断增添新内容的巨大寰宇地图,丝绸的卷轴缓缓铺开,露出了中原之外大片标注着山川河流却尚属空白或仅以“未知之地”标示的区域。嬴政的手指点过北方无垠的草原,划过东海浩渺的波涛,最终落向南海尽头的万里碧波:“大秦之志,不在据守中原一隅,而在开拓寰宇,沟通四海。北疆之外,有辽阔草原亟待经营;东海之滨,有未知大陆等待探索;南海尽头,更有万里波涛连接着或许存在的其他文明。朕欲使我华夏文明之光,如日中天,照耀至四海八荒之每一个角落。”
田横闻言,心中震动,忍不住跨前一步,拱手问道:“陛下志向之远大,亘古未有。然则,陛下欲使我等这些亡国遗民、故楚旧臣,何为?”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与挑衅。
嬴政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容,坦然道:“很简单,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田卿精通三代礼法,熟知列国典章,可入典客署,助朕制定与未来异域番邦交往之仪轨制度;宋卿文采斐然,冠绝当世,可入文华阁,着书立说,或润色诏令,或编纂史志,扬我华夏文明之精华于宇内;郑卿擅长水利,巧思过人,北方干旱之地、新辟之郡县,正需卿之大才去兴修水利,灌溉沃野;石卿精于算学天文,测绘推演无所不精,未来的远洋航海、疆域丈量、历法修订,皆需精确计算,此乃基石之业;韩氏冶铁之术,独步天下,开拓边疆、武装军队、改良农具,何处能离得开精良之铁?”
这番开诚布公的胸怀,量才录用的气度,以及对每个人才能精准的把握与指向明确的安排,让在场众人无不深感震动。他们原本以为会面临清算、囚禁或被边缘化的命运,却万万没想到,这位以雷霆手段扫平**的始皇帝,竟会如此毫不避讳地委以重任,将关乎帝国未来的重要领域向他们敞开。
张良择路,项籍观势与年轻一代的抉择
在众多被召见的才俊中,有两个格外年轻的的身影,引起了嬴政和聂青的特别注意。
一位是韩国贵族后裔张良,面容清癯,眼神中藏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深沉与智慧,亦隐藏着刻骨的家国之仇。他怀揣着复韩的执念与对秦的恨意来到咸阳,本想伺机而动。但在寰宇殿亲耳听闻嬴政那超越国别、囊括寰宇的志向,目睹其对待六国人才的胸襟后,他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与思索。聂青似乎看出了他的心结,特意在文华阁一间静室接见了他,与之长谈一夜。无人知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只知聂青讲述了时空之秘、文明兴衰的宏大周期,以及个体在历史洪流中的定位与价值。次日清晨,张良走出静室,眼中虽仍有悲戚,却多了一份释然与新的方向。他主动向负责人才铨选的机构递交文书,言辞恳切地请求加入探索军的随行文士团队,愿远赴海外,研习异域风土人情,记录见闻,为帝国未来的拓展积累知识。“复仇,不过一家一姓之私怨;开拓文明,兼容并蓄,方为泽被万世之功业。”他在给旧友的信中如此写道,心态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另一位则是来自楚地将门的年轻项籍(项羽),他身形魁梧,目光桀骜,即使身处大秦皇宫,那股天生的勇武与不羁依旧难以掩饰。他被叔父项梁勉强带到咸阳,本意是让其见识秦国之强,收敛心性。当嬴政在咸阳郊外大型演武场观看新式骑兵与弩阵协同操演时,特意让项籍随行观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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