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近二十万巨资,覃佩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笔钱如同蛰伏在暗处的猛兽,赋予了他前所未有的底气。但他深知,这笔横财只是燃料,真正驱动他这艘隐秘航船的引擎,依旧是那独一无二的时间异能。
“长生俱乐部”不能一直停留在构想和与宋家的单线联系上。他需要拓展,需要更多的“案例”来验证商业模式,也需要更复杂的人脉网络来编织他的安全网。
他将目光投向了更广阔的社会层面,开始有意识地筛选潜在目标。凭借重生者的记忆和如今能“看见”寿命的异能,他如同一个手持作弊器的猎手,在茫茫人海中搜寻着合适的猎物。
他排除了那些位高权重、正处于权力漩涡中心的显赫人物。这些人牵一发而动全身,关注度太高,风险极大。他也排除了那些底子不干净、仇家众多的枭雄。他需要的是“优质客户”——拥有巨大价值,但处境相对单纯,并能相对低调处理“奇迹”的人。
几天后,一个名字跃入他的脑海——沈伯钧。
前世记忆中,大约就在这个时间段,这位归国不久的华侨富商,因其独子沈浩罹患一种极罕见的遗传性血液疾病,生命垂危,而轰动了京城的医疗界。沈伯钧倾尽家财,请遍了国内外专家,甚至动用关系引进了当时最先进的药物,却依旧回天乏术。最终,其子还是在三个月后去世。沈伯钧深受打击,变卖了在国内刚刚起步的产业,心灰意冷地返回了南洋。
沈伯钧完美符合覃佩的筛选标准:
1. 巨大价值:他是南洋沈家的核心成员之一,家族在东南亚拥有庞大的橡胶园、锡矿和金融产业,资金雄厚,人脉遍布东南亚及欧美华侨圈。若能施恩于他,等于打开了一扇通往海外资源和资本的便捷大门。
2. 处境单纯:他目前的核心诉求单一而迫切——挽救儿子的生命。不涉及复杂的政治派系斗争。
3. 低调处理:儿子身患绝症,他寻求任何可能的治疗手段都合情合理。即使出现“奇迹”,也更倾向于归功于某种未被认知的新型治疗或运气,便于掩盖真相。
4. “干净”的背景:沈家是正经商人,虽财富惊人,但并无恶劣的江湖恩怨或政治污点。
更重要的是,覃佩“看”过沈浩的病例报道(前世曾作为奇闻异事在小范围流传),那种疾病会导致机体生命力急速衰竭。用时间异能进行“灌溉”,理论上能产生最直接、最显着的效果。
下定决心后,覃佩开始行动。他通过宋建国提供的渠道,轻易查到了沈伯钧父子下榻的酒店——京城饭店,以及沈浩正在接受治疗的协和医院特殊病房。
他没有贸然接触,而是选择了一个下午,以探访其他病人的名义(利用覃家的身份很容易做到),进入了协和医院的高干病房区。他穿着普通,戴着口罩,如同一个寻常的探病者,缓缓走过沈浩病房外的走廊。
就在经过房门的一刹那,他集中精神,目光穿透门板(这只是一种感知,并非真正的视觉),清晰地“看”到了病房内的情况。
一个面色苍白如纸、瘦弱不堪的少年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生命监护仪上显示的数据虽然还算稳定,但却透着一股沉沉的死气。而悬浮在少年头顶的那串数字,更是触目惊心:
【生命余时:71天3小时18分17秒……】
数字无情地跳动着,减少。
覃佩的心微微沉了一下,但随即更加坚定。就是他了。
离开医院后,覃佩开始构思接触方案。直接上门推销“长生”?那会被当成疯子或者骗子赶出来。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让沈伯钧在绝望中主动抓住任何一根稻草的时机。
他耐心地等待着。同时,他也在通过渠道,密切关注着沈伯钧的动向,知道他仍在疯狂地联系世界各地的专家,但传来的都是坏消息。
时机在两周后到来。覃佩收到消息,沈伯钧重金从德国请来的一位血液病权威,在进行了详细检查后,无奈地表示无能为力,并暗示家属准备后事。据说,沈伯钧在医生离开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出来时仿佛老了十岁。
覃佩知道,火候到了。
他再次动用了宋建国的隐秘渠道,这一次,不是汇款,而是传递信息。他让渠道方给沈伯钧下榻的酒店房间送去了一封没有署名、措辞极其简洁的信。
信的内容只有寥寥数语:
“沈浩之疾,非药石可医,然有一线生机。若信,明日下午三时,清源茶舍‘听松阁’静候。过时不候。”
信纸普通,字迹是用打印机打出来的,没有任何特征。送信的人也是通过几层转手,确保无法追查到他这里。
这是一次冒险的试探。他在赌,赌一个父亲在绝望深渊中,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微光,无论那光芒看起来多么诡异。
第二天下午,覃佩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听松阁。他依旧选择了最不起眼的角落,背对着门口,慢慢地品着一杯龙井,心神却如同绷紧的弓弦。
两点五十八分,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覃佩没有回头,但通过异能对生命能量的感知,他能“感觉”到门口站着一个生命火焰因为长期焦虑和悲伤而显得有些摇曳,但底蕴依旧雄厚的中年男子。他来了。
沈伯钧站在门口,看着包间里那个背对着他、身影略显单薄的年轻人,眉头紧锁,眼中充满了怀疑、警惕,以及一丝被绝望逼迫而来的孤注一掷。
他关上门,走到覃佩对面坐下,目光锐利地审视着这个约莫只有自己儿子般大的年轻人,声音沙哑而带着压迫感:
“信,是你写的?”
覃佩缓缓转过身,迎上沈伯钧审视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是我,沈先生。”
(第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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