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钥匙。钥匙在阳光下泛着暗黄色的光泽,螺旋状的齿纹像是某种古老的密码,每一道沟壑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伯爷,钥匙我检查过了。”李远说,“材质是黄铜,但掺了少量锡,硬度更高。齿纹不是随便刻的,是按照某种算法排列的。如果我没猜错,这钥匙对应的是六层复合锁芯,每一层齿轮的齿数都是质数——十一、十三、十七、十九、二十三、二十九。”
仇钺转头看他:“你连这都能看出来?”
“我父亲教过我机关术。”李远摩挲着钥匙表面,“他说过,最精巧的机关,往往用最简单的数学原理。质数不可分,用质数做齿轮齿数,钥匙的转动序列就是唯一的,错一点都打不开。”
“那这钥匙怎么用?”
“向左转三圈,再向右转两圈,这是启动序列。”李远指着钥匙柄上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刻痕,“但之后还有六次转动,每次转动的圈数和方向都不同。樵夫没说全,要么是他也不知道,要么是他故意隐瞒。”
仇钺眯起眼睛:“你觉得是哪种?”
“第二种。”李远很肯定,“那个樵夫——李茂林,他说了太多,反而可疑。一个谋划多年要炸毁庐山的人,会这么轻易交出钥匙?会这么轻易交代所有火药的位置?我不信。”
“你是说,他还有后手?”
“一定有。”李远把钥匙收进怀里,“而且我怀疑,张仑根本不是真正的‘甲一’。一个国公世子,要权有权,要钱有钱,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做这些事?就算成功了,他能得到什么?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可英国公已经是超品勋贵,再往上就是郡王、亲王,那是谋反的罪过,他图什么?”
仇钺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有道理。张仑那小子我见过,在五军都督府当佥事,管着京营的器械装备。人挺聪明,但也挺傲,看不起武夫,喜欢摆弄那些奇技淫巧。你说他要造反……不像,他没那个胆量。”
“所以张仑可能也是棋子。”李远说,“真正的‘甲一’,还在暗处。李茂林三兄弟,甚至张仑,都只是他的工具。”
两人正说着,陆炳匆匆走来,脸色不太好看:“大人,伯爷,那个樵夫……死了。”
“什么?”李远心头一紧,“怎么死的?”
“中毒。今天早上送饭,他吃了两口就吐血,不到一刻钟就断气了。大夫查了,是砒霜,混在粥里。”
“谁送的饭?”
“客栈的伙计,叫王小二。已经抓起来了,但他说不知道,粥是厨房做好,他直接端过去的。”
李远和仇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寒意。灭口。有人在灭口,而且就在他们眼皮底下。
“带我去看尸体。”李远说。
客栈二楼,关押樵夫的房间里,尸体还躺在床上。李茂林脸色青黑,嘴角挂着暗红的血沫,眼睛睁得很大,瞳孔已经涣散,但还能看出死前的痛苦和不甘。
李远走近检查。尸体没有外伤,嘴唇和指甲发黑,典型的砒霜中毒症状。床边的桌上放着个空碗,碗底还残留着一点粥渣。他拿起碗闻了闻,有股淡淡的杏仁味——砒霜加热后确实会有这种气味。
“粥是谁做的?”
“厨房的刘妈。”陆炳说,“她也抓起来了,正在审。”
“审不出什么的。”仇钺摇头,“做这种事的人,肯定不会留下明显把柄。要么是真正的‘甲一’灭口,要么……就是樵夫自己服毒。”
“自己服毒?”李远一愣。
“有可能。”仇钺走到床边,指着樵夫紧握的右手,“你看他的手,握得很紧,像是攥着什么东西。”
李远掰开尸体的手。掌心里,确实攥着一样东西——一块碎布,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上面用血写着两个字:
“当心”。
当心什么?当心谁?
布片上的血已经干了,呈暗褐色,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临死前勉强写下的。李远仔细看,发现布片边缘还有一行小字,但太小了,看不清楚。
他走到窗边,借着阳光仔细辨认。终于看清了,那是四个字:
“钥匙是假”。
钥匙是假?!
李远猛地掏出怀里的铜钥匙,在阳光下反复查看。钥匙看起来很正常,重量、质感、齿纹,都不像假的。但李茂林临死前用血写的警告,不会是无的放矢。
“陆炳,拿水来。”李远说。
陆炳端来一碗清水。李远把钥匙浸入水中,等了片刻,拿出来。钥匙表面没有任何变化。
“如果是假钥匙,可能会用容易腐蚀的材料,或者里面有空心。”他自言自语,“但看起来不像……”
他想了想,找来一把小锤子,轻轻敲击钥匙。声音很实,不是空心的。又用锉刀在钥匙柄上锉了一下,露出里面的金属——确实是黄铜,没掺假。
那为什么李茂林说钥匙是假的?
“除非……”李远脑中灵光一闪,“除非这把钥匙能打开机关,但打开的同时会触发别的陷阱。比如,解除爆炸的同时,会释放毒气,或者会启动另一个更隐蔽的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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