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人间：债务迷宫中的光 第58章 鲸落万物生

货运站被彻底封锁。黑色的越野车如同沉默的礁石，堵死每一个出口。车上下来的人穿着深色统一的作战服，动作精准迅捷，无声地建立起封锁线，没有警灯，没有喧哗，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的效率。这绝非普通的打手，而是经过严格训练、执行特殊任务的“清洁工”。

陈默藏在集装箱的阴影里，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对方没有立刻强攻，而是在布控，形成天罗地网，显然是要确保这次“净化”万无一失，不留任何活口。他手中只有一把从“环卫工”那里得来的、装了消音器的手枪，以及几枚老K远程指导他制作的、简陋但有效的烟雾和震撼弹。

他看了一眼那个藏有无数抗争记录的厚重文件袋，又想起老蔫和那些摊贩的脸。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不能让他们如此轻易地抹去一切。

第一波试探性的攻击在五分钟后开始。三个“清洁工”呈战术队形，悄无声息地靠近陈默藏身的集装箱区域。他们没有贸然进入，而是先投掷了震爆弹。

“轰！” 巨响和强光在封闭的集装箱区域内爆开！

陈默早有准备，提前用湿布捂住口耳，蜷缩在死角。几乎在震爆响起的瞬间，他根据预判，将一枚自制的、混合了辣椒素和铁粉的烟雾弹从另一个方向奋力掷出！

刺鼻的浓烟瞬间弥漫开来，干扰了对方的视线和呼吸。

“咳！目标在B区！小心诡雷！” 外面传来压抑的指令声。

陈默利用对方短暂的混乱和对“诡雷”的忌惮，如同狸猫般从一个集装箱窜到另一个，不断变换位置，同时用捡来的碎石敲击不同方位的箱体，制造多处有人的假象。他像一条滑不留手的鱼，在钢铁丛林的缝隙中与这群专业的猎杀者周旋。

他不开枪，因为枪声会立刻暴露他的精确位置。他只是在拖延，在消耗，在等待。等待周文斌和顾清澜在外围可能制造的变数，等待老K可能找到的破绽，也等待……那渺茫的，“灯火人间”可能带来的意外。

就在陈默与“清洁工”们在货运站内进行着生死追逐时，货运站外围，情况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附近那些依靠货运站揽活的零散司机和搬运工。他们看到不明身份的车辆和人员封锁了区域，阻止任何人靠近，这触动了他们敏感的神经。有人悄悄拍下照片和视频，发到了司机们的内部群里。

消息如同水滴入油锅，迅速炸开。联想到近期流传的“跨国资本打压小商户”的故事，一种莫名的愤怒和恐慌开始蔓延。

接着，是老蔫。他被陈默之前的鼓励和“灯火人间”的雏形点燃了久违的血性。他没有能力直接对抗那些“清洁工”，但他认识货运站里一个负责看门的老头。他偷偷绕到货运站一个废弃的排水沟旁，用老人机（陈默之前留给他以备不时之需）拨通了看门老头的电话，嘶哑地喊着：“王老头！里面出事了！好多黑衣服的人要杀人！快……快想法子报警！或者把大门的电给他断了！”

看门老头将信将疑，但听着老蔫带着哭腔的嘶喊，又看着远处那些明显不正常的神秘车辆，一咬牙，偷偷拉下了货运站主大门和部分区域照明的电闸！

瞬间，货运站外围陷入一片黑暗！虽然不影响内部“清洁工”的夜视装备，却给外围的封锁制造了混乱，也吸引了更多路人和司机的注意。

货运站内的陈默，敏锐地察觉到外围的变故——灯光熄灭，远处传来更多的汽车鸣笛和隐约的人声。他知道，机会来了！

他不再躲藏，而是主动现身，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引着追兵朝着货运站边缘、靠近外围公路的一个废弃月台方向移动。他要将这场暗处的杀戮，尽可能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追逐变得更加激烈，子弹开始呼啸，打在集装箱上溅起火星。

就在陈默即将被逼入月台死角，数名“清洁工”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的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

尖锐而密集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利剑划破夜空！数辆警车，甚至包括几辆特警的车辆，风驰电掣般冲破外围那些黑色越野车仓促组织的防线，直接冲入了货运站！

警方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

不仅仅是警察！紧随其后的，还有十几辆打着双闪的出租车、私家车，甚至几辆拉着建材的货车，它们蛮横地堵住了货运站的各个出口，车灯将这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昼！那是被“灯火人间”消息动员起来的司机和摊贩们，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参与了这场不对等的战斗！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被包围！立即放下武器！” 警方的扩音器发出威严的喊话。

突如其来的内外夹击，让训练有素的“清洁工”们也出现了瞬间的慌乱。他们显然没料到，一次计划周密的“净化”行动，会演变成如此公开的、无法控制的局面。

陈默趁此机会，翻滚到月台下方一个隐蔽的支撑柱后面，剧烈地喘息着。他抬起头，看着远处闪烁的警灯和那些自发围拢过来的车辆灯光，看着那些模糊却坚定的人影，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他活下来了。

而“深海”这次精心策划的终极清洗，在无数盏突然亮起的“灯火”面前，宣告失败。

就在这时，他的卫星电话震动，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弹出，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鲸落，万物生。”

陈默看着这四个字，又看向那片由警灯和普通车灯组成的、驱散黑暗的光明，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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