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人间：债务迷宫中的光 第27章 破局

第二位律师走了进来，是个面带倦容、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她自我介绍姓王，是法律援助中心指派的。她的说辞官方而谨慎，表示会依法为陈默辩护，但暗示“盗掘坟墓”罪名若坐实，情况不容乐观，建议他如实供述，争取宽大处理。

两位律师，代表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高律师背后是沈泓深不可测的能量和苛刻的条件；王律师代表的是体制内按部就班的程序，前景黯淡。

陈默脑中飞速权衡。沈泓的能量或许真能快速捞他出去，但代价是彻底失去自由，成为傀儡。周文斌至今没有直接派人接触，是放弃了，还是在暗中运作？警方那边态度暧昧，既想挖赵家的罪证，又严守程序。

他必须为自己创造第三条路——一个既能脱身，又能保留自主权的机会。

“高律师，”陈默转向金丝眼镜，“沈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需要确认，出去之后，具体需要我做什么？总不能一直白养着我吧？”

高律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以为陈默动摇了：“很简单，沈先生旗下正准备打造一个高端养生餐饮品牌，需要陈先生你这块‘活招牌’和技术核心。前期主要是菜品研发和标准制定。”

“王律师，”陈默又转向女律师，“如果我配合警方调查，提供关于赵氏集团更重要的违法犯罪线索，我的处境能改善多少？”

王律师愣了一下，谨慎回答：“如果有重大立功表现，法院在量刑时肯定会充分考虑。”

陈默心中有了计较。他看向高律师，语气变得坚决：“高律师，请你转告沈先生，我可以为他工作，但我有三个条件：第一，我只负责技术，不参与任何非法经营。第二，我需要一份正式、受法律保护的劳动合同，明确我的权利和义务。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位律师和单向玻璃后可能存在的监听者，“我必须亲眼看到赵天宇和他父亲赵德坤，为他们做过的事付出应有的法律代价！在这之前，我无法安心工作。”

他将“法律代价”几个字咬得很重。这是在向警方表态，也是在将沈泓一军——如果沈泓真有他宣称的那么大能量，推动警方依法查办赵家应该不是难事。如果沈泓做不到，或者不愿意做，那他的承诺就要大打折扣。

高律师的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陈默会提出这样的条件，而且是在有官方律师在场的情况下。这等于把私下交易摆上了台面。

“陈先生，你这……”

“这是我的底线。”陈默打断他，“沈先生如果能接受，我出去后立刻履约。如果不能，我感谢他的好意，但我选择相信法律公正。”他后半句是对着王律师和单向玻璃说的。

这是一场赌博。赌警方更想拿到赵家的铁证，赌沈泓对“得到他”的渴望超过顾虑，赌周文斌在暗处还能施加影响。

会见结束后，陈默被带回监室，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他已经打出了手中能打的所有牌。

当天下午，情况开始变化。那位年长的警官再次提审他，但这次是在一间普通的办公室，甚至还给他倒了杯水。

“陈默，你上午的表现……很有意思。”警官看着他，“你的条件，我们知道了。笔记本的内容，经过初步研判，价值很大。但很多线索年代久远，取证困难。我们需要更多像刘医生那样的关键证人，也需要更直接的、能指向赵天宇现行罪行的证据。”

警官的话透露了几个信息：警方确实在认真对待笔记本；他们知道刘医生；他们的目标不仅是赵德坤，更是赵天宇。

“我可以尝试联系刘医生，说服他。”陈默主动请缨，“至于赵天宇的现行罪证……他之前绑架阿亮的妹妹小雅，试图用污染食材陷害我，这些都可以查。”

“这些我们已经在核实。但需要更扎实的证据链。”警官沉吟片刻，“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们，作为特情人员，戴罪立功，你的案件我们可以重新考量，甚至可以考虑不起诉。”

特情人员？这比污点证人更进一步，意味着更深的卷入，但也意味着更强的保护和支持。

“我需要保证我家人绝对安全。”陈默提出核心诉求。

“这个我们可以安排。”

在警方与沈泓方面某种程度的默契（或是博弈）之下，流程走得飞快。四十八小时后，陈默因“犯罪情节显着轻微，且有重大立功表现（提供赵氏集团关键犯罪线索）”，被警方决定取保候审，暂时释放。

走出拘留所大门，阳光依旧刺眼。周文斌的车果然停在街角，但他本人没有下车，只有司机示意他上车。与此同时，马路对面，沈泓的代言人高律师也站在一辆轿车旁，对他微微点头。

警方安排的便衣在不远处若即若离地跟着。

三方势力，都在等他。

陈默没有走向任何一方。他拿出那个不记名的旧手机，开机，拨通了一个他烂熟于心的号码——社区卫生站张站长的座机。

“张站长，是我，陈默。红姐和小雅……她们还好吗？我想见她们。”

他现在最想见的，是经历过患难、与这场旋涡瓜葛最浅的人。他需要从她们那里，确认一些事情，获得一丝喘息，也理清下一步到底该迈向何方。

然而，电话那头的张站长，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沉重和急切：

“小陈？你出来了？太好了！你快来一趟站里！小雅她……她昨天收到一个包裹后，就变得很奇怪，不说话，只是哭……包裹里，是……是一截带血的手指头！”

陈默的血液，瞬间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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