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内的光线始终维持着一种人为的昏沉,分不清昼夜。陈默靠坐在行军床上,维持着低头的姿态,如同一块被遗忘在角落的顽石。但他的大脑,却像一台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将听到的每一个音节、观察到的每一丝光线变化、甚至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甜腥”气味,都纳入分析。
“X物质”、“样本”、“钥匙”、“地下结构”、“能量残留”……这些词汇在他脑中反复碰撞、组合。灰衣人所属的组织,显然掌握着远超常人认知的科技与信息,他们对那地下之物并非一无所知,而是在进行某种系统性的“研究”或“管控”。而自己,因为过往的经历和最近的接触,成了他们眼中一个特殊的“观察样本”和“信息源”。
被动等待,只会让自身价值被榨干后,面临不可测的风险。他必须主动,必须在看似密不透风的铁幕上,找到一丝缝隙。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半瓶水上,落在那片因顶棚缝隙而偶尔投射下的、游移不定的模糊光斑上。光影是信息,那声音呢?震动呢?
他极其缓慢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一只手的指尖,看似无意地、轻轻搭在了行军床冰凉的金属床架上。金属是良好的导体。
外面,那个负责监控的灰衣人依旧坐在仪器前,大部分时间保持静止,只有手指偶尔敲击键盘,发出规律而轻微的“嗒嗒”声。
陈默闭上眼,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指尖那微小的接触面上。他屏住呼吸,过滤掉仪器固有的低频嗡鸣,像最耐心的猎人,等待着猎物自己露出破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一阵极其微弱、但频率独特的震动,顺着金属床架,传递到了他的指尖!
这震动并非来自灰衣人的敲击,更像是某种……规律的机械运转,来自地下,或者仓库的某个深处?它与灰衣人敲击键盘的节奏截然不同,更低沉,更富有力量感,带着一种恒定的、不容置疑的韵律。
是那“地下结构”的运转?还是灰衣人正在操作的某种大型设备?
陈默的指尖如同最敏感的 seismograph(地震仪),牢牢捕捉着这丝异常的震动。他默默记下这震动的频率和特点。
几乎就在他捕捉到地下震动的同时,外面那个灰衣人似乎接收到了什么指令,他对着耳麦低声回应了一句:“明白,第三轮深度扫描准备。”
紧接着,陈默感觉到隔膜区域内的光线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空气中那种混合的怪异气味似乎也浓郁了一丝。某种看不见的能量场正在被激活,如同无形的波纹扫过他的身体,带来一种极其轻微的、毛发竖立的酥麻感。
深度扫描……是针对他,还是针对整个区域?
陈默没有做出任何抵抗或异常反应,他甚至刻意让自己的肌肉更加放松,呼吸保持平稳。在这种未知的科技面前,任何下意识的抵触都可能暴露更多。
他只是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这次“扫描”持续的时间,感受着那能量场波动的细微变化,并将这些信息与指尖感受到的地下震动进行着比对。
扫描持续了约三分钟。
结束后,外面的灰衣人开始记录数据,键盘敲击声再次响起。
陈默缓缓睁开眼,目光掠过那半瓶水。水面,因为刚才某种能量的扰动,泛着几乎看不见的、细微的涟漪。
他知道了两件事:
第一,这仓库,或者说这下方的土地,并不“安静”,那“地下结构”可能在持续运转,或者被灰衣人部分激活。
第二,灰衣人对他进行的检测,远不止表面那么简单,他们在探寻更深层次的东西,可能与那“能量残留”有关。
他需要将这两条信息传递出去。但周文斌刚刚冒险潜入,短时间内绝不能再让他前来。风险太大。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道顶棚缝隙投下的光斑上。光……如果无法用光传递信息,那么,影子呢?
他注意到,当外面灰衣人移动时,他的影子会因仪器屏幕的光源而在隔膜上投下变化的轮廓。
一个极其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悄然成型。他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一个能让他的“影子”,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向外传递出特定信号的机会。
他重新低下头,变得更加沉默,如同彻底融入了这片被囚禁的阴影之中。他在等待,等待那个或许渺茫、但必须抓住的时机。
与此同时,窝棚内。
周文斌和顾清澜也在焦急地等待着。天色再次暗了下来,雨后的夜晚格外清冷。
“一整天了……”周文斌扒在门缝边,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夜色,声音里充满了担忧,“默哥一点消息都没有。”
顾清澜坐在黑暗中,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陈默之前常用的一个粗陶碗,碗壁冰凉。“没有消息,有时候就是最好的消息。说明里面情况没有恶化,默哥还在周旋。”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决断:“文斌,我们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默哥传递信息上。我们自己也必须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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