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人间：债务迷宫中的光 第145章 地下的影子

回到窝棚，天光已经大亮。棚户区苏醒过来，各种嘈杂的声音远远传来，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膜，透不进这间低矮棚子里凝重的气氛。

周文斌把铁锹和镐头靠墙放好，动作有些重，发出“哐当”的声响，打破了棚内的沉寂。他搓了搓沾满泥污的手，眼神还带着昨夜未散的惊悸和刚才挖到那诡异塑料板的不安。

“默哥，那地底下的东西……”他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

陈默正用一块破布，沉默地擦拭着厚背砍刀上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闻言，他动作未停，只是眼皮抬了抬，目光扫过周文斌和一旁同样面色凝重的顾清澜。

“不是偶然。”陈默的声音不高，却像锤子砸在两人心上。他停下擦拭的动作，将刀刃对准从棚顶缝隙漏下的一缕天光，冷硬的金属表面反射出刺目的亮斑。“那畜生留下的碎片是‘锚点’，这东西……可能更大。”

更大？周文斌喉结滑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枚徽章和几块碎片硬硬地硌在那里。顾清澜轻轻吸了口气，走到水缸边舀水，手指却微微有些发颤。

“文斌，”陈默看向他，“这几天，你多去废品站和零工堆里转转，装成捡破烂或者找活干的，别刻意打听，就听听。有没有人提到过，附近哪里动土，挖出过怪东西？或者，有没有哪片地方，总出事，人畜不安？”

周文斌立刻明白了陈默的意思，重重点头：“我懂，默哥，我会留神。”

“清澜，”陈默又转向顾清澜，“西头那些老人，还有靠捡破烂为生的，你多接触。问问他们，这些年，棚户区往外扩，或者以前老村子旧址上动工，有没有听说过什么邪门的事？比如，打井打不出水，反而冒出怪味；或者，地基怎么也打不牢……”

顾清澜郑重点头，眼神清澈而坚定：“我明白，问得巧些，不惹人注意。”

安排完，陈默将擦拭干净的砍刀收回鞘中，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他走到棚子角落，蹲下身，看着那几盆重新换了土、但长势似乎不如从前的苦藠。嫩绿的叶片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萎靡。

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着湿润的泥土，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老人的话，地下的塑料板，散落的碎片，还有那枚沉重的徽章……这一切像一张正在缓缓张开的大网。那死去的凶兽，恐怕真的只是一个开始，一个被推到前台的、扭曲的“看门狗”。真正令人不安的东西，还深深地藏在后面，藏在这片土地的阴影里，甚至……脚下。

他站起身，走到窝棚门口，掀开破旧的门帘。外面，棚户区依旧喧嚣而破败，人们为了一口吃食奔波劳碌，无人知晓，就在他们栖身的这片秽土之下，可能埋藏着难以想象的诡异和危险。

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周文斌和顾清澜看着他站在光与暗交界处的背影，那背影依旧挺拔，却仿佛承载了比以往更加沉重的东西。

“我去弄点吃的。”顾清澜轻声说，打破了沉默。无论前路如何，日子总要过下去。

周文斌也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胳膊：“我去把家伙收拾一下，顺便……出去转转。”

陈默“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两人各自忙碌起来，窝棚里恢复了轻微的响动，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并未散去，反而如同潮湿的空气，浸润了每一寸空间。

陈默的目光越过杂乱无章的棚顶，投向远山。山林静默，仿佛昨夜那场生死搏杀从未发生。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他不再是那个只想隐匿于此、苟活性命的陈默。老人的死，那枚徽章，地下的阴影，都将一条看不见的担子，压在了他的肩上。

他攥了攥拳，指尖似乎还能感受到昨夜刀锋劈开骨骼的触感，以及……背上那老人最终失去重量时的冰凉。

这棚户区，这片土地，底下埋藏的秘密，比他想象的更深，也更危险。

而他和周文斌、顾清澜，已经被命运的漩涡，卷到了这秘密的边缘。

接下来的，恐怕不再是山林里直来直去的搏杀，而是更复杂、更考验耐心和胆魄的较量。对手，可能隐藏在更深沉的黑暗里，甚至……无处不在。

他放下门帘，将刺目的阳光隔绝在外，棚内重新变得昏暗。

阴影，才刚刚开始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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