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她的体温终于彻底平稳下来,陷入了深沉无梦的睡眠。
清晨萧晴悠悠转醒,她睁开眼,第一时间就看向床边的椅子。
万鹿鸣依旧坐在那里。他微微向后靠着椅背,似乎是累极了,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他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随意搭在椅背上,衬衫领口解开了最上面一颗,袖口挽到了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就那样安静地坐在那里,守了她一夜。
萧晴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酸涩、感动、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瞬间充斥了胸腔,涨得她发痛。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目光贪婪地描摹着他的睡颜,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刻在心里。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万鹿鸣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初时带着一丝刚醒时的朦胧,但很快便恢复了清明,第一时间就转向她,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醒了?感觉怎么样?”
仿佛守护她、第一时间关切她的状况,已经成了他刻入骨髓的本能。
万鹿鸣微微倾身,再次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确认温度确实稳定下来,才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他起身,动作间带着一丝久坐后的僵硬,却依旧沉稳。他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病房墙壁上的电视,熟练地调到了新闻频道。
清晰的播报声立刻流淌出来,填充了房间的静谧。
“虽然暂时不能练声上节目,但每天的新闻还是要听。”他语气寻常,仿佛在学院里叮嘱任何一个学生,“保持语感,了解时事,不能松懈。”
这细微的体贴,精准地契合了她作为播音生的习惯,萧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依言将注意力投向屏幕,努力集中精神聆听。
然而,没过多久,生理上的需求便难以忽视地涌现。她犹豫了片刻,脸颊微微发热,最终还是不得不小声开口,声音比刚才听新闻时虚弱了许多,带着明显的难为情:“万院……我……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几乎要埋进被子里。
万鹿鸣闻言,神色却无比自然,没有丝毫异样。他立刻站起身,没有任何犹豫地走到床边,俯身,流畅而稳妥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萧晴低低惊呼一声,手臂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抱起,但这种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和近距离的接触,依旧让她心跳失控。
他抱着她,步伐稳健地走向病房内自带的独立卫生间。来到卫生间门口,他小心地将她放下,让她能够站稳,然后非常绅士地松开了手,向后退了半步,替她打开门:“能自己处理吗?需要帮忙就叫一声,我就在门外。”
他的态度坦荡而周全,最大限度地维护了她的尊严和**。
“可……可以的。”萧晴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连忙点头,扶着门框挪了进去,迅速关上了门。
万鹿鸣果然就安静地等在门外,没有任何催促,也没有离开。隔着门板,她能隐约听到他沉稳的呼吸声,这让她在尴尬之余,又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安。
处理好个人问题,又用热水洗了把脸,看着镜中自己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清明许多的脸,萧晴深吸一口气,才慢慢打开了门。
他果然还等在原地,见她出来,立刻上前一步,依旧将她抱起,小心翼翼地送回病床上,仔细地帮她调整好靠枕,盖好被子。每一个动作都细致入微,仿佛她是一件珍贵的瓷器,生怕有一丝磕碰。
重新躺回床上,萧晴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发起愁来。期末临近,各种专业课的复习、小组作业、还有因为生病而不得不暂停的校园电视台的工作……“快要期末了,落下这么多功课和练习,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补……”她小声嘟囔着,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万鹿鸣正弯腰给她掖被角,听到她的担忧,动作未停,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唇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语气里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打趣的轻松:“有我在,还怕会落下功课?放心吧,等你再好一点,体力恢复了,缺的课、落的练习,我都会给你补回来。”
他顿了顿,语气稍稍加重,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温柔命令,“现在,不许想这些,想太多不利于身体恢复。你的首要任务,就是安心养病。”
他的话像是有魔力,瞬间驱散了她心头的焦虑。有他这句话,仿佛天大的难题也不再是问题。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万鹿鸣应道。
门被推开,小康提着一个多层保温食盒走了进来,恭敬地招呼:“万院,萧同学。”
“嗯,放这儿吧。”万鹿鸣指了指床头柜。
小康放下食盒:“万董,按照您的吩咐,是蓝海行政总厨亲手现做的病号餐,绝对清淡滋补。上午十点还有一个线上会议,需要我帮您把电脑送过来吗?”
“知道了,会议我会准时参加。这里没事了,你先回公司,有急事电话联系。”万鹿鸣摆摆手,语气平淡。
“好的,万董。”小康点头应下,不再多言,悄然退出了病房,并细心地将门带好。
万鹿鸣打开精致的食盒,一层层取出里面的东西:熬得米油浓厚的山药小米粥,清炖老母鸡汤,蒸得极嫩的蛋羹,还有两份清爽的小菜,香气清淡却勾人食欲。
他拉开病床上的移动餐桌,将饭菜一一摆好,然后极其自然地在她床边坐下,拿起那碗小米粥,用勺子轻轻搅动散热。
“医生嘱咐了,刚开始进食要吃流质和半流质,减轻喉咙负担。”他舀起一勺温度适中的粥,递到她唇边,“慢慢吃。”
萧晴看着他专注的神情,看着他为自己吹凉粥勺的动作,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带着细微倦意却依旧清隽的眉眼,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一次又一次地触碰。
她不再犹豫,也不再羞怯,顺从地张开嘴,接受他的喂食。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新闻播报声作为背景音,以及勺子偶尔碰到碗壁的轻微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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