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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萧绝叫住他，“你亲自去。带上我的亲笔信，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锦囊，递给谢玄：“交给沈清禾。”
谢玄接过来，感觉入手沉重，里面似乎是金属做的东西。
“这是……”
“一把钥匙。”萧绝淡淡地说，“天工院三把密钥之一。激进派的那把，在我手里；隐匿派的那把，在云渺子手里；渐进派的那把，在沈家手里。现在，我把激进派的这把，送给她。”
谢玄瞳孔一缩：“主公！这……”
“三门将要打开，三把钥匙必须聚集在一起。”萧绝望向帐外广阔的天空，“与其让公输墨那个疯子拿着钥匙乱来，不如交给沈清禾。至少……她是个有底线的人。”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谢玄，你跟了我十年，应该知道——我萧绝要的是天下，不是一个被‘门’后面未知之物毁灭的废墟。”
谢玄表情严肃，深深地鞠了一躬：“属下……明白。”
三天后，谢玄独自一人渡过沧江，进入沧州。
沧州府衙，议事厅。
沈建州、林雅、沈锐、沈清禾，以及秘密返回的李晏，五人与谢玄相对而坐。桌上摊开着萧绝的亲笔信，和那个锦囊。
厅内的气氛很凝重。
“十年不侵犯，以沧江为界。”沈建州放下信，看向谢玄，“萧侯倒是大方。但这两个条件……请原谅沈某不能答应。”
“沈公请讲。”谢玄神色平静。
“第一，火药和青霉素，是国家的重要武器，是否献给朝廷，不是沈家能决定的，更不是萧侯能限制的。”沈建州缓缓说道，“第二，理工学院的成果‘共享’，如何共享？谁来共享？如果是无条件交出所有技术，那和投降有什么区别？”
谢玄早有准备：“关于第一条，萧侯可以退一步，只需要沈家承诺，十年内不主动向朝廷提供这两项技术用于北伐就行。如果朝廷强行索要，那另当别论。”
“至于第二条，”他停顿了一下，“不是无偿共享。北境愿意用战马、皮毛、矿产等物资来交换。具体的交换比例，可以详细谈。”
沈清禾忽然开口：“青霉素的配方，不能给。”
谢玄看向她：“沈姑娘，青霉素能救无数人的性命。北境的将士也是大景的子民……”
“正因为如此，更不能给。”沈清禾直视着他，“青霉素的生产工艺复杂，储存条件苛刻，稍有不慎就会失效甚至产生毒性。北境如果没有合格的工匠、无菌的环境、严格的管理，盲目生产使用，只会害人而不是救人。”
她语气坚定：“如果萧侯真的为将士着想，我可以承诺——北境如果发生大规模的疫情或战伤，沧州可以提供成品的青霉素援助。但配方，必须由我们来掌控。”
谢玄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可以。那火药……”
“火药可以给一部分。”沈清禾出人意料地让步了，“但不是配方，而是成品的火药包和火铳。同样，需要由我们派人指导使用，防止发生意外。”
谢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沈清禾会这么“大方”。
“沈姑娘，”李晏低声提醒，“火药是军国利器……”
“我知道。”沈清禾轻声回应，“但萧绝如果有心，迟早能自己摸索出来。不如现在做个顺水人情，还能换些我们需要的东西。”
她转向谢玄：“除了战马和矿产，我还要三样东西：北境完整的地形图、矿藏分布图，以及……天工院在北境遗址的所有资料。”
谢玄的瞳孔微缩。前两样还好说，第三样……
“沈姑娘对天工院很感兴趣？”
“同为技术的传承者，自然感兴趣。”沈清禾面不改色，“谢先生应该知道，激进派、隐匿派、渐进派，本是同出一源。如今天下将有变故，三派是继续内斗，还是联手应对……这是个问题。”
她拿起桌上那个锦囊，打开，倒出一把青铜钥匙。钥匙的造型很古朴，上面刻着火焰的纹路。
“萧侯把这个东西交给我，想必也是这个意思。”沈清禾摩挲着钥匙，“三门将要打开，三把钥匙应当聚集在一起。与其让激进派拿着钥匙胡来，不如我们三方坐下来，好好谈谈——‘门’后面究竟是什么，该如何应对。”
谢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沈姑娘想怎么谈？”
“三个月后，沧州理工学院将举办‘天下技术大会’。”沈清禾说，“邀请天下各派——儒家、墨家、工匠行会、商帮，以及天工院三派的后人，共聚一堂，探讨技术之道、未来之路。到时，请萧侯亲自前来，或者派代表与会。”
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当然，二皇子那边，就麻烦萧侯‘安抚’了。”
谢玄苦笑。这个女子，年纪轻轻，手腕却很老练。一番话，既划清了底线，又抛出了合作的意向，还顺便解决了二皇子的麻烦。
“这件事，我需要回去禀告主公。”他起身拱手，“三天内，一定会有答复。”
送走谢玄，厅内的五人相互看着，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李晏才缓缓开口：“清禾，你答应给火药……太冒险了。”
“萧绝迟早会有火药。”沈清禾平静地说，“与其让他暗中摸索，不如我们光明正大地给，还能换取我们需要的东西，还能……埋下一些‘后手’。”
“后手？”
沈清禾没有解释，只是说：“殿下放心，我给的，永远会比我们自己用的落后一代。”
她望向北方，眼中闪过一丝深沉。
技术的扩散，是不可避免的。
但如何扩散，扩散到什么程度，主动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场议和，看起来是军事上的休战，实际上是技术博弈的开始。
而她，已经布下了第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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