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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在座的众人：“我的意见是，接收。不仅要接收，还要重用。让陆文远担任理工学院‘人文学院’的院长，负责教授伦理学、社会学、管理学。技术需要人文的指引，否则容易迷失方向。”
“让儒生教伦理？”一名工匠出身的助教皱着眉说，“他们那一套三纲五常……”
“不是教旧的伦理，是探索新的伦理。”沈清禾纠正道，“在技术变革的时代，我们需要新的道德规范、新的社会契约。在这方面，受过系统儒家训练的人反而有优势，他们熟悉旧体系的问题，才能更好地构建新体系。”
李晏若有所思：“你是想……让他们自己去革新儒学？”
“对。”沈清禾点头，“儒学不是一成不变的。孔子当年周游列国，也是在寻找治理国家的方法。如今时代变了，儒学也应该进化。我们要做的，是提供一个环境，让愿意革新的儒生，能和工匠、商人、百姓一起，摸索出一条适应新时代的‘大道’。”
众人思索片刻，纷纷点头。
“另外，”沈清禾补充道，“陆文远他们的到来，必然会引起天下儒林的震动。我们要做好准备，舆论的攻击、学术上的辩论、甚至人身上的威胁，都可能接踵而至。”
沈锐冷笑一声：“让他们来。正好给民兵练练手。”
“不，”沈清禾摇了摇头，“思想上的争论，不能用刀剑来解决。我们要用事实、用数据、用实实在在的民生改善，来证明我们的路是对的。”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理工学院的学生们正在操场上进行体能训练，口号声很响亮。
“从今天起，我们要做两件事。”她转过身，目光扫过所有人，“第一，加快技术的推广。春耕快到了，新式农具、绿肥轮作、水利工程，必须全面落实。要让三州的百姓，今年就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第二，启动‘思想启蒙’计划。在各个州县开办‘夜校’，免费教授识字、算术、基础科学。同时创办《三州新报》，刊登技术知识、民生新闻、政策解读。我们要让百姓不仅吃饱穿暖，还要睁开眼睛，看清楚这个世界。”
“这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林雅提醒道，“而且可能会触动更多人的利益。”
“我知道。”沈清禾平静地说，“但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就像陆文远他们，放弃了光明的仕途，选择了一条未知的路。
就像她，放弃了安稳的现代生活，来到了这个充满危机的时代。
总有些信念，值得去冒险。
总有些未来，值得去拼搏。
会议结束，众人各自去忙碌。
沈清禾独自留在会议室，铺开一张白纸，提笔写下四个字：
新学运动。
笔迹清秀，但很有力。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战争的性质已经改变了。
从军事上的对抗，转向了思想上的交锋。
从权力的争夺，转向了文明的塑造。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却更为残酷的战争。
而她，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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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十，沧江北岸，萧绝大营。
中军大帐内，炭火烧得很旺，但驱不散北方的春寒。萧绝披着一件黑色大氅，坐在虎皮帅椅上，手里拿着一枚铜制的令牌——正是激进派公输家的信物。
下首，谢玄穿着一袭青衫，正在汇报：“……公输墨的伤已经好了，但脸上留下了疤痕。他坚持要再次进攻沧州，夺回密钥。”
“他急什么？”萧绝有些懒散地说，“三门之期不是还有两个月吗？”
“他担心沈清禾在这两个月里，弄明白密钥的奥秘，抢先打开‘门’。”谢玄停顿了一下，“另外，他得到消息，沈清禾的青霉素已经成功治好了瘟疫，在三州的声望更高了。如果等她完全站稳脚跟……”
“那就更不应该强攻。”萧绝放下令牌，站起来走到地图前，“沈家现在有李晏的支持，有三州百姓的人心，有技术上的优势，还有……那个 непонятный ‘民兵联防体系’。硬碰硬的话，我们就算赢了，也会损失惨重。”
他手指划过沧江：“更何况，北境五州还没有完全掌控，西边的蛮族又在蠢蠢欲动。这个时候跟沈家死磕，不是明智之举。”
“主公的意思是……”
“议和。”萧绝说出两个字。
谢玄一愣：“议和？沈家会答应吗？”
“他们也需要时间。”萧绝转过身，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理工学院要扩建，农商联合社要铺开，民兵要训练……沈家那一套，看起来热闹，其实根基还很浅。给他们一两年时间稳固下来，对他们有利。”
“那我们的条件……”
“以沧江为界，十年内互不侵犯。”萧绝走回帅椅坐下，“但有两个附加条件：第一，沈家不得向朝廷提供火药和青霉素的技术；第二，沧州理工学院的研究成果，必须和北境‘共享’。”
谢玄皱眉：“沈家恐怕不会答应。特别是第二条……”
“可以讨价还价嘛。”萧绝轻笑一声，“先开个高价，再慢慢谈。你去谈，底线是——火药技术可以不要，但青霉素的配方，必须拿到手。”
“主公想要青霉素？”
“不是我要，是军中的医官要。”萧绝的眼神很深邃，“北境气候寒冷，士兵受伤后感染而死的，每年不少于一千人。如果有这种神药……你明白吗？”
谢玄沉默了。他当然明白，青霉素在战场上能救多少人的性命，就能凝聚多少的军心。
“另外，”萧绝补充道，“告诉沈家，如果同意议和，我可以帮他们解决一个小麻烦。”
“什么麻烦？”
“二皇子李瑞，最近在联络江南的世家，准备在沈清禾大婚的时候发难。”萧绝慢条斯理地说，“我可以让他在大婚前……暂时闭嘴。”
谢玄深深地看了萧绝一眼。这位主公，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看起来是让步议和，实际上是一举三得：获取青霉素，牵制二皇子，还为自己争取了消化北境、应对“门”变的时间。
“属下这就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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