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廿五,深夜。
沈清禾正在西厢房整理青霉素的试验记录,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她警觉地抬起头,看到窗缝里塞着一个细小的竹管。
竹管是黑色的,拿在手里感觉冰凉,管口用蜡封着。她小心地打开,里面是一卷很薄的绢纸,上面的字迹清瘦峻峭:
“沈姑娘台鉴:
黑风岭一别,转眼已过月余。姑娘用火牛阵破敌,又试药救兄,智勇双全,玄十分钦佩。
然树欲静而风不止。现在有几件事要告知姑娘,望姑娘小心:
其一,公输墨没有死。悬崖爆炸,他只受了伤,现在已经潜回北境,和萧侯秘密谋划。他们图谋的,不只是沧州,而是‘三门’的秘密。姑娘掌握的钥匙与密档,已经成为他们必须夺取的东西。
其二,云渺子去京城,不是为了辩解,而是为了施行他的计划。钦天监已经奏报‘妖星出现在东北,主奇技乱道’。陛下虽然没有完全相信,但已经开始猜忌。姑娘和沈家,应当言行谨慎,暂时保持低调。
其三,三门开启的日期,比秘录上记载的,可能要提前半年。下一次‘地心之眼’活跃,可能在三个月后。到那时封印最弱,如果三把钥匙都凑齐,门就有可能打开。激进派一定会尽全力夺取钥匙,姑娘千万不要独自行动。
其四,玄偶然得到一卷残篇,得知三门不止一处:一处在昆仑墟,一处在东海归墟,还有一处……就在沧州的地脉下面。姑娘可以详细查阅沧州的古迹、水道和矿脉,或许会有所发现。
言尽于此,姑娘珍重。
知名不具”
绢纸的末尾,画着一个简单的机关图——是一种小型的“预警铃”,用丝线连接铜铃,布置在门窗上,只要有一点触动就会发出声音示警。
沈清禾读完信,心中感到十分震惊。
谢玄的这封信,包含的信息太多了。
公输墨没死,这在她的意料之中。但“三门”之期提前,却是一个坏消息——她原本以为还有至少半年的时间可以准备。
而最让她心惊的,是第三条:沧州地脉之下,竟然可能藏着一扇“门”?!
她猛然想起,天工院遗留的手稿中,曾多次提到“沧州水脉有异”“地气聚而不散”。当时她只觉得是风水之说,现在想来……
“清禾,还没睡?”门外传来林雅的声音。
沈清禾迅速把绢纸藏进怀里,回答说:“娘,我马上就睡了。”
“早点休息,别累坏了身体。”
“知道了。”
等门外的脚步声走远,沈清禾重新拿出绢纸,在烛光下又看了一遍,然后把它凑到火焰上。绢纸遇到火立刻燃烧,很快变成了灰烬。
她不能留下任何证据。
谢玄冒险送信,已经是欠了很大的人情。如果这封信落到别人手里,不仅谢玄会有生命危险,沈家也会被扣上“私通敌谋”的罪名。
但信里的警示,她必须重视。
她从书架上拿出沧州地图,在灯下仔细地看。沧州地处北境边缘,境内山多,主要的河流是沧江和它的支流。要说地脉异常的地方……
她的目光落在了“老鹰岭”上。
黑风岭所在的老鹰岭,不仅是水力工坊的所在地,也是当初发现天工院手稿的地方。而那次墨羽袭击,她掉下悬崖后发现的“总枢密档”,也正好在老鹰岭的悬崖石缝中。
这太巧合了。
难道老鹰岭,就是“门”的位置?
可“门”到底是什么?天工院守护它,激进派想打开它,隐匿派要封印它——它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沈清禾揉了揉额头。线索太少,无法做出判断。
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接下来的三个月,将是决定性的时刻。
她必须加快动作。
青霉素需要完善,火器需要改良,理工学院需要扩建,民兵需要训练……而她自己,也必须尽快提升自保的能力。
她看着桌上那些简陋的化学器皿,心里有了一个计划。
火药和火铳是明面上的武器。而她需要一些……暗处的、让人防不胜防的手段。
比如,简易的防身毒剂、烟雾弹,甚至是——土法制作的电池和电击装置。
这个时代的各项技术,她或许无法全部重现,但在有限的条件下,制造一些超越时代的“小玩意儿”,还是可以尝试的。
正在思考的时候,怀里的玉佩忽然有些发烫。
她拿出来,看到玉佩表面流动着一层很淡的荧光,指向北方——正是老鹰岭的方向。
玉佩又在示警了。
沈清禾握紧玉佩,感受着它传来的温度,似乎能从中得到力量。
穿越到现在,她从一个只想种田保命的普通女子,一步步被推到了这个时代的关键位置。有过恐惧,有过疲惫,但也有不甘和热情。
既然无法后退,那就迎难而上。
她铺开纸笔,开始画图。
首先,是改良防身用的弩箭。墨羽的袭击让她意识到,普通的弩箭对高手威胁有限。她需要一种射速更快、穿透力更强,甚至能爆开释放毒雾或铁蒺藜的“复合弩箭”。
其次,是方便携带的烟雾弹。以火药为基础,混入辣椒粉、石灰粉,甚至是自己制作的刺激性化学物质,一旦爆开,可以遮蔽视线、干扰呼吸,为她争取逃跑的时间。
第三……是电。
这个时代没有发电机,但她记得中学化学课上学过的“伏打电堆”——用铜片、锌片和稀酸溶液,就能产生电流。虽然电压低、电流弱,但如果做成小型的装置,出其不意地电击敌人,或许会有奇效。
她沉浸在设计中,不知不觉天就快亮了。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纸照进来时,桌上已经堆满了一叠草图。
沈清禾放下笔,伸了个懒腰,眼里虽然有血丝,但目光却很亮。
三个月。
她要在这三个月里,为沈家,也为自己,准备好足够的自保手段。
无论“门”后面是什么,无论敌人有多少,她都要带着家人,闯过去。
推开窗,寒风吹在脸上,却没有动摇她的决心。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新的战斗,也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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