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廿二,黑风寨火药工坊。
昏暗的工坊里,弥漫着硫磺和硝石特有的刺鼻气味。沈清禾正盯着一只陶罐里新配比好的黑火药,脑中飞速计算着。
寻常的火药,配比是“硝七成五,硫磺一成,木炭一成五”,但她从《伏火方》中看到的古法却远非如此简单:“硝提至纯,硫去杂质,炭选柳木,以尿窖之,其力倍增。”
她已经利用空间灵泉,将原料提纯到了这个时代难以想象的纯度,木炭也严格按照古法进行了窖制。现在,缺的只是最后一步——实战检验。
“清禾,真要在这里试?”鲁九看着那罐黑漆漆的粉末,心里直打鼓,“这东西的威力,万一控制不好,这寨子都得给咱们掀了。”
“当然不在这里试。”沈清禾小心地将火药封装好,“去后山那处废弃的矿坑。”
废矿坑深达十余丈,四周都是坚固的岩壁,是绝佳的试验场。沈清禾将一份定量的火药装入一截掏空的竹筒中,插上引线,再用油布和麻绳仔细密封。
“所有人,退后百步,寻找掩体!”她高声命令道。
众人纷纷躲到远处的巨石后面。她亲自点燃了引线,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飞奔向掩体。
“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传来,整个地面都为之震颤。烟尘和碎石冲天而起,仿佛一头地底巨兽在咆哮。待烟尘稍稍散去,众人探头望去,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坚固的矿坑岩壁,竟被硬生生炸开了一个直径数尺的大洞,碎石飞溅到了数十丈之外。
“这……这威力……”沈锐的瞳孔急剧收缩,喃喃道,“比军中威力最大的震天雷,还要强上三分。”
沈清禾却微微摇头,似乎并不满意:“不够。竹筒的强度不足,密封性也差,至少有三成的威力在爆炸的瞬间就散失了。我们需要铁壳来做容器。”
“那得找最好的铁匠坊才行。”
“我们自己炼。”沈清禾的目光坚定,她翻开另一卷手稿——《高炉炼铁法》,“铁矿石现成的,周显仁不是刚‘送’了我们一批吗?”
鲁九苦笑着摇摇头:“令主,那可是贼赃啊。”
“贼赃用在正途上,那便是义财。”沈清禾的眼神不容置疑,“但在此之前,我们更需要能自保的武器。”
她说着,取出了另一卷图纸,摊在石桌上:《连发弩·巧臂式》。
图纸上的结构极其复杂:弩身、弩臂、箭匣、扳机、望山……林林总总三十多个精密零件,按照图纸所说,组装完成后,可以做到十矢连发,威力惊人。
“我的天,这……这东西能做得出来?”赵木匠看着那繁复的图纸,舌头都快打结了。
“先做简化版。”沈清禾早已有了打算,她拿起炭笔,在另一张纸上迅速勾画出一副简化的草图,“我们先做单发的精准弩,重点在于提高箭道的精度和扳机的灵敏度。材料就用山里的硬木和我们自己炼的精铁。”
当晚,她闭目进入空间,在灵泉边开始了模拟组装。在她的意识中,图纸上的零件一个个凭空浮现,按照她的意念进行组合。她甚至可以进行虚拟测试,当扣动扳机的瞬间,弩弦的震颤、机括的咬合力都清晰地反馈到她的感知中。
这是她最近才发现的空间新功能:模拟推演。
经过三次失败的模拟后,第四次,弩机终于达到了她想要的稳固结构,箭道笔直,发射顺畅。
“可行。”她猛地睁开眼睛,立刻提笔,在草图上修改了几处关键的尺寸。
三日后,在赵木匠和几个徒弟的巧手下,第一把改良版的弩机便制作完成了。弩身长约两尺,采用木铁复合结构,既保证了强度又控制了重量。
弩弦是用数条牛筋浸油后绞合而成,韧性十足。沈锐亲自试射,在三十步开外,弩箭轻而易举地穿透了一寸厚的木板。
“好弩!”他抚摸着光滑的弩身,爱不释手,“就是上弦有些费力,需要臂力很强的射手才能快速操作。”
“这个好办。”沈清禾胸有成竹,她在弩的尾部又添加了两组小巧的滑轮组。“加上这个,上弦的力道能省下一半,就算是女子也能操作。”
经过再次改进后,连合作社里一些力气大的妇人都能勉强拉开弩弦。林雅当机立断,决定在合作社里每旬组织半天的弩术训练。
“乱世将至,女子也要有自保之力。”她的话语掷地有声。
弩机开始小批量生产,优先装备给山鹰小队和合作社的骨干成员。与此同时,沈清禾又根据天工院的图纸,设计出了一种更为隐蔽的“袖箭”,可以藏于腕间,在危急时刻,只需轻轻一按机关便可触发。
四月廿五,李晏的回信终于到了。
信上只有一行字:“三日后,子时,东郊筒车旁见。”
简短的回复,却让沈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会面前的那个夜晚,沈清禾在空间里反复推演着与李晏见面的各种场景。她将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对方可能提出的要求,以及自己手中的筹码,一一排列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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