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廿八,老鹰岭北麓。
暮色四合,沈锐如同一块岩石般伏在灌木丛中,目光穿过枝叶的缝隙,死死锁住下方山谷的入口。
经过两天的监视,他已经将矿场的规律摸得一清二楚:每日辰、未、戌三个时辰换岗,每次八人;卯时和酉时运送物资出谷,护卫增至十二人。
而谷内的矿工,黎明即起,直到子夜才能歇息。他们的饭食是掺着沙石的稀粥,一旦有人病倒,便会被毫不留情地抬到后山的乱葬岗。
“简直是畜生。”趴在他身旁的年轻猎人阿虎咬着牙,低声骂道。他是沈锐从县里的民兵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箭术精湛,对山林地形了如指掌。
“今晚就行动。”沈锐低声下达命令,“你负责盯住东侧的哨塔,我摸进他们的营房。我们的目标是账册和地图。”
“锐哥,就我们俩?”阿虎有些担心。
“人多反而容易暴露。”沈锐仔细检查着身上的装备:一把淬了毒的匕首、一卷坚韧的绳索、一个装满迷烟的竹筒,还有一小包沈清禾特制的“痒粉”——只要沾上一点,就能让人奇痒难忍,是制造混乱的利器。
酉时,运送铁锭的队伍准时出了山谷。沈锐和阿虎借着愈发浓重的夜色,如壁虎般贴着岩壁潜行,巧妙地避开了一队巡逻兵,成功攀上了矿场西侧的峭壁。
下方营房的窗户透出昏黄的油灯光,隐约还能听到猜拳行令的喧闹声。沈锐用舌尖舔湿了窗纸,小心翼翼地捅开一个小孔向内窥探。
只见屋内有三个人:一个账房先生打扮的人正在拨着算盘,另外两个膀大腰圆的监工则围着一壶酒,喝得面红耳赤。
他取出迷烟筒,对准窗户的缝隙,轻轻一吹。一股无色无味的烟气悄然飘入。片刻之后,屋内的喧闹声戛然而止,三个人软软地瘫倒在桌上。
沈锐如狸猫般翻窗而入,动作迅捷无声。他直奔账房先生的桌案,快速翻查。账册上详细记录了铁锭的产量、出货时间以及流向,买家的名头大多写着“北地商号”,但沈锐认出了其中几个商号的化名——那是二皇子门下产业的暗号。
在账册底下,他找到了一张绘制精细的地图,上面标注着矿脉的走向,一直延伸到深山之中。其中一处用朱砂画了红圈的地方,旁边赫然注着两个小字:“疑有‘墨藏’,待掘。”
墨藏?难道是沈墨所藏之物?
沈锐心中一动,立刻将账册和地图卷好揣入怀中。正当他准备原路撤离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王先生,今天的账……”一个人的话音在门口戛然而止。
门被猛地推开,一个黑衣头领站在门口,与屋内的沈锐四目相对。
电光火石之间,那头领已然拔刀,刀光如电,直劈沈锐面门!沈锐身体向后一仰,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躲过刀锋,手中的匕首顺势反撩,刺向对方手腕。两人在这狭小的屋内瞬间交手数招,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
“有刺客!”头领厉声高喊。
凄厉的哨锣声顿时响彻山谷。沈锐知道不能恋战,虚晃一招逼退头领,猛地撞破窗户翻了出去。早已准备就绪的阿虎在东侧哨塔的视野死角处弯弓搭箭,一箭射倒一个冲在最前面的追兵。
“走!”沈锐跃上屋顶,准备按原路撤退,却见后山方向涌出了更多的黑衣人——他们居然还设有伏兵!
箭矢如下雨般射来。沈锐左肩一麻,已中了一箭。他咬紧牙关,一把拔出箭矢,带着阿-虎朝密林深处撤去。身后的黑衣人如猎犬般紧追不舍。
两人被逼到一处断崖边,前方已无去路。沈锐眼尖,瞥见崖边垂下的一丛坚韧的藤蔓,当机立断地喝道:“跳!”
两人纵身抓住藤蔓,向下一荡,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落入崖下的深潭之中。黑衣人追到崖边,对着漆黑的水面疯狂地射箭。
水下,沈锐忍着剧痛,带着阿虎奋力潜游。直到下游一处浅滩,两人才精疲力竭地爬上岸。阿虎的大腿也中了一箭,鲜血汩汩直流。
“撑住!”沈锐撕下自己的衣襟,为他用力扎紧伤口,然后背起他,踉踉跄跄地朝着预定的汇合点跑去。
子夜,黑风寨密室。
沈清禾看到兄长浑身湿透、肩头伤口溃烂发黑的样子,眼眶瞬间就红了,但她强忍着泪意,冷静地为他处理伤口。箭头淬了毒,她立刻用空间的灵泉水清洗伤口,又敷上特制的解毒草药。
“账册在这里。”沈锐忍着痛,从怀里递出用油布包好的卷宗,“地图上有个红圈,旁边写着‘墨藏’。”
沈建州接过账册,一页页翻看,脸色铁青如铁:“周显仁私炼精铁,其中半数都秘密运往了北境……他这是在为二皇子筹备军资!”
“‘墨藏’是什么意思?”林雅忧心忡忡地问。
沈清禾摊开那张地图,红圈标注的位置,在黑风岭更深处一处名为“鬼见愁”的险峻峡谷。“很有可能,是沈墨先祖在那里藏了比技术图纸更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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