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柳氏害死的。因为他发现了柳氏和她娘家通过‘博古斋’蛀空侯府、勾结外人的秘密,柳氏怕事情败露,就对他下了毒手。”
孙氏的手在林默掌心里剧烈颤抖起来。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不可能……”她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弘文他……明明是病死的……”
“是真的,人证已经交代了。”林默握紧她的手,“是柳氏在他的药里动了手脚。”
孙氏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细节突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丈夫临终前欲言又止的眼神,反复叮嘱她要保护好女儿。
还有那句“若是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带着玉姐儿好好活下去”……
她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不是意外……是被害死的……
那个温文尔雅、有些书呆子气,却会偷偷给她带街边糖人、会抱着女儿念诗的丈夫……是被人害死的!
她猛地捂住嘴,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间漏出来。肩膀剧烈颤抖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和痛苦都哭出来。
多年来支撑着她的“命该如此”的信念瞬间崩塌。
她猛地伏倒在茶几上,肩膀剧烈地耸动,哭声嘶哑破碎,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哭出来。
林默没有劝阻,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默默地陪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孙氏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林默拿起自己的帕子,递给她。
“之前不告诉你,是怕你年轻,沉不住气,反遭柳氏毒手。”
“那时她在府中势大,连我都差点着了道。让你和玉姐儿不明不白地受了这么多年苦,是娘对不住你们。”
孙氏用力摇头,眼泪又涌了出来。
“老三媳妇,”林默看着她,眼神无比认真,“现在柳氏已经伏法,弘文的仇报了。”
“往后,这个家就是你和玉姐儿永远的依靠。只要我老婆子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们母女。”
“玉姐儿,我会亲自护着她长大,看着她风风光光地出嫁。”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温和:“你若想回娘家,我备足银钱,让你后半生无忧。你若是想……往后有个新的依靠,我就认你当干女儿,给你置办厚厚的嫁妆,让你重新开始。”
这话如同寒冬里的一捧炭火,瞬间暖透了孙氏冰凉的心。
她失去了丈夫,蒙受了冤屈,但婆婆给了她一个家,一个承诺,一个未来。
她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眼睛肿得像核桃。
但那双总是带着怯懦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被泪水冲刷得清晰起来——
是痛到极致的清醒,是恨意,更是一种卸下重负后的空洞。
她猛地从绣墩上滑下,直挺挺地跪在林默面前,重重磕下头去。
“母亲!”她声音嘶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儿媳……谢母亲为我们母女做主!谢母亲……告知真相!”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却目光清亮:“儿媳哪里都不去。弘文走了,玉姐儿就是儿媳的命。”
“求母亲让儿媳留在玉姐儿身边,看着她长大成人。从今往后,定当尽心竭力,辅佐大嫂,教养玉姐儿。”
林默弯腰将她扶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孩子,起来吧。日子还长,往前看。”
她轻声叮嘱,“别哭了,仔细让玉儿看见。有些事,等她再大些,再说不迟。”
孙氏用力点头,用帕子仔细擦干脸上的泪痕,努力平复着情绪。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萧景玉欢快的声音:“祖母,娘!小厨房还有桂花糖藕呢!”
孙氏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绽开一个温柔的、不再沉重的笑容,迎向跑进来的女儿。
等孙氏带女儿走后,林默坐下喝了口茶,才开口道:
“苏嬷嬷,柳氏和王氏,按之前说的,尽快送走。”
“柳氏去潞州,走的时候藏在运送物资的车里,蒙上眼睛,别让她知道具体位置。派人盯紧些,暂时别让她露面。”
“王氏送到京郊庄子,交给灵芝。你亲自去和灵芝交代清楚要干什么。”
“是,老太君,老奴这就去安排,明日一早就动身。”苏嬷嬷应声而去。
处理完这两个,林默揉了揉眉心,忽然想起地窖里还关着个麻烦。
“石斛,地窖里那个薛……癸七,伤势怎么样了?”
“回老太君,用了最好的金疮药,命是保住了,能简单说几句话,但下地还不行。”
林默指尖敲着桌面,沉吟片刻。这人,杀了吧,可惜了他那一手医术;留着吧,放在府里终究是个隐患,还得浪费药材和人手看着。
“既然死不了……”林默有了决断,“让他跟王氏一块儿,去京郊庄子。让灵芝一并管着。等他好些了,也跟着干活,将功折罪!”
“别让他闲着,也别让他死了,更别让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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