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仔细回想一下,珩儿这大半年来,是不是变了很多?”
周氏怔住了,顺着婆婆的话回想,脸色渐渐变了。
是啊,儿子确实变了太多。从前虽然性子闷些,但也是明朗少年,如今却像是心头压着千斤重担,有时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
他对柳姨娘……确实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对二房也疏远得很。
“您……您是说……”周氏的声音开始发抖。
她握住周氏冰凉的手,力道坚定:“事发之后,柳氏和她儿子明辉会独善其身,甚至让明辉得以接手他祖父留下的军中势力!”
“而我们所有人,都会成为他们攀爬的垫脚石,死无葬身之地!”
“柳家与我们早已结怨,一直想取而代之。二房觊觎爵位和家产也不是一日两日!他们完全有动机,也有能力做出更恶毒的事!”
周氏回想起儿子刚才那泣血般的控诉,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仇恨和绝望,那不像是编造的,更像是……亲身经历过的痛苦回忆!她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母亲……”周氏的声音带着哭腔,反手紧紧抓住林默的手,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我信!我信珩儿!不管他是怎么知道的,我绝不能让他‘梦’里的惨剧发生!绝不能!”
“好!”林默重重握了握她的手,“既然你信,那从此刻起,我们婆媳二人,必须同心协力!为了珩儿,为了整个侯府,我们要把这场硬仗打下去!”
她得到了周氏的完全信任和支持。这不仅是因为她巧妙的解释,更是因为母子连心,周氏从儿子极致的痛苦中,感受到了那份“预言”的真实分量。
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已然远去,只剩下淅淅沥沥的余音。
林默看着沉睡的孙子和支持她的儿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
侯府大门外,黑压压的官兵如同铁桶般将府邸围得水泄不通。往日里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此刻在森严的甲胄映衬下,也显得黯淡无光。
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去采买?府里上下几百口人,难道要活活饿死不成?!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梗着脖子,试图与守门的校尉理论,语气焦躁。
那校尉面无表情,手按在刀柄上,声音冷硬:上峰有令,侯府一应人等,不得随意出入!缺衣少食?自行想办法!
管事气得脸色通红,他身后几个年轻气盛的小厮也蠢蠢欲动,场面一时剑拔弩张。
都在闹什么!萧弘毅闻讯从府内疾步走出,官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
他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与恐慌,对着那校尉勉强拱了拱手,这位大人,府中确有急需,可否通融一二?
校尉瞥了他一眼,侯爷,末将也是奉命行事。您还是回去好好想想,那五百石私盐,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话语中的讥讽毫不掩饰。
萧弘毅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却哑口无言。
就在这僵持不下、府门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怨气与恐惧交织弥漫之际——
一个丫鬟连滚带爬地从内院冲出来,声音凄厉,带着哭腔:
侯爷!侯爷!不好了!老太君……老太君她……她吐血昏死过去了!
如同平地一声惊雷!
刹那间,府门外所有的嘈杂声戛然而止。那管事愣住了,小厮们傻眼了,连那冷面校尉都微微挑了挑眉。
萧弘毅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他猛地抓住那丫鬟的肩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说什么?!母亲怎么了?!
吐……吐血了……好多血……白芷姑娘她们都在抢救,夫人让奴婢赶紧来禀报侯爷!丫鬟吓得语无伦次。
“快去请太医!快!”
萧弘毅再也顾不得门外的官兵,顾不得什么体面规矩,一把推开挡路的人,踉踉跄跄地就往瑞安堂方向冲去,背影仓皇,如同瞬间被抽走了主心骨。
完了……全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
而老太君呕血昏迷,危在旦夕的消息,比萧弘毅的脚步更快,如同瘟疫般瞬间席卷了整个侯府,将原本就惶惶的人心,彻底推向了冰窟深渊。
瑞安堂内,药味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合,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白芷带着人严阵以待,周氏守在榻前,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王太医被火速请来,扎针用药后也只是勉强吊住一口气,情况凶险万分,瑞安堂内已隐隐透出准备后事的慌乱气息。
瑞安堂内外,丫鬟婆子们步履匆匆,个个面色惶然,交头接耳间都是对未来的恐惧。
大夫人周氏守在病榻前,眼睛肿得像桃儿,脸色苍白,应对前来探视的人时,声音沙哑,语无伦次,全然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
王氏扶着丫鬟的手,扭着腰肢踏进院子时,正看到这一幕。
她面上立刻堆起恰到好处的忧虑,用帕子按了按并不存在的眼泪,快步走进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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