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的行动比想象的更快。
她先是撺掇几个被周氏整顿过、心怀不满的婆子,在采买上故意制造纰漏,然后跑到萧弘毅面前哭诉,说周氏用人不明,管理不善,导致下人怨声载道。
接着,她又借口二房用度紧张,吵闹着要查公中账目,质疑周氏中饱私囊,在府里掀起不小风波。
周氏被这些层出不穷的小动作搅得心力交瘁。
她知道是王氏在背后搞鬼,却苦于一时抓不到切实的把柄,只能更加谨慎地处理每一件事,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瑞安堂内,林默正听着周氏禀报近日王氏搞出的那些乌糟事,眉头微蹙。
“母亲,王氏这般胡搅蛮缠,虽伤不了筋骨,却也实在惹人厌烦……”周氏语气带着疲惫。
林默刚要开口,突然,石斛未经通传,面色凝重地疾步而入,手中紧握一封密信。
“老太君!”石斛声音低沉急促,“出大事了!咱们府上运送官盐的‘安澜号’,在通州码头被户部、漕运衙门和巡盐御史的人联合截查!”
周氏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落在桌上,茶水四溅。
林默瞳孔一缩,接过密信飞快扫过,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搜出了什么?”
周氏闭了闭眼,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船舱底层,搜出……搜出私盐五百石。人赃并获。带队押运的管事赵安……已被收监。”
“五百石?!”周氏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发冷。这是足以抄家灭族的大罪!
“砰!”书房门被猛地撞开,萧弘毅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官袍凌乱,面色惨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母亲!完了!全完了!”萧弘毅的声音嘶哑,“朝堂上,御史台数名御史当庭弹劾我忠勇侯府‘监守自盗,贩卖私盐,罔顾国法’!证据确凿!”
“皇上……皇上勃然大怒,当场下旨,革去我的光禄寺卿之职,命我回府闭门思过,等候三司会审!”
他腿一软,瘫倒在地,眼中满是绝望:“五百石私盐……这是要我们全家的命啊!我们侯府……我们侯府怎么会……”
“怎么会?”林默猛地将手中的密信拍在桌上,声音冷得像冰,“这你现在还以为这只是巧合吗?这一环扣一环,分明是有人精心布局,要置我侯府于死地!”
萧弘毅猛地抬头,难以置信:“是谁……谁有如此能量……”
“还能有谁!”林默声音冰寒,“敬安大长公主的怨气,德妃娘娘的枕头风,再加上柳家这条急于表忠心的恶犬!他们这是联手要做局,把我们彻底按死!”
“弘毅,我们去书房梳理整个事情,看看哪里有没有什么漏洞!记住,不是我们做的,打死也不能认!”
“周氏,内院交给你,所有人各司其职,不许慌乱,更不许任何人传递消息!西院那边,给我盯死了,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苏嬷嬷,石斛!”
林默声音陡然转厉,“动用我们所有能动用的关系,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查!查那五百石私盐到底是怎么上的‘安澜号’!查柳文渊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夜半时分,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瓦上,噼啪作响。
一道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幕,紧随其后的数道惊雷炸开,震得窗棂都在颤动。
瑞安堂内,林默正梦见自己在沸腾的麻辣火锅里捞肥牛,却被这惊天动地的雷声骤然惊醒。
她嘟囔着骂了句“贼老天”,刚想翻个身继续睡,却听见外头传来急促得近乎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哀求。
“石斛,外头怎么了?”林默坐起身。
帘子猛地被掀开,带进一股湿冷的寒气。周氏浑身湿透发髻散乱地冲进来,她几乎是半拖半背着一个人冲了进来——
正是面色惨白如纸、双眼紧闭、浑身不受控制般剧烈发抖的萧明珩。
“母亲!救救珩儿!求您救救他!”
周氏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顺着下巴滴落,“他、他听到雷声就……就变成这样了!怎么叫都没反应……”
又一道刺目的闪电划过,映亮萧明珩毫无血色的脸。
惊雷再至,他猛地一个抽搐,双手死死抓住周氏的衣襟,指甲掐进了布料里。
牙齿咯咯打颤,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那双原本清冷的眼睛里盛满了无法言说的、灭顶的恐惧。
林默瞬间清醒。这绝不是普通的害怕打雷!这是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急性发作!
“快!把他放到榻上!白芷,去把我的安神香点上!石斛,取干净柔软的布巾来,再拿干爽寝衣给他换上!”
她一边吩咐,一边赤脚跳下床榻,凑近仔细观察孙子的状态。呼吸急促,心跳快得吓人,瞳孔涣散,对外界的呼唤几乎没有反应——典型的解离状态。
周氏急得团团转,语无伦次:
“儿媳本想悄悄去请相熟的太医,可、可这般动静必定会惊动全府,外头还有官兵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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