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
一声又长又响的肚子叫,在刚刚安静下来的房间里显得特别突兀。
茯苓立刻上前,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老太君,您昏睡了好几天,肯定是饿了。小厨房一直温着清淡的米粥和参汤,奴婢这就去给您端来?”
林默:“米粥?参汤?你们在这喂金鱼呢?金鱼同意了吗?”
她上辈子赶论文靠的是咖啡和火锅,这辈子难道要靠这些清汤寡水续命?
茯苓:“……老太君,太医叮嘱,您现在肠胃比较弱……”
算了先填饱肚子再说,林默强点了点头。
趁着茯苓去端饭的工夫,她半眯着眼,继续琢磨原主留下来的那些记忆碎片。
原主,这位正牌的忠勇侯府老太君,性子刚强的过分,规矩大不懂变通,控制欲强,心里憋屈情绪还不稳定,只会无能狂怒,一点问题都不解决。
跟去世的老侯爷吵了一辈子,终于把老头子熬死了。最后和儿子吵架,憋着一口“恨铁不成钢”的闷气倒下了。
“老头觉得你要把儿子养废,你觉得老头是带着全家去送死……现在倒好,他眼睛一闭清净了,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给你,你也两腿一蹬给我了,你看我给不给你俩烧纸吧。”
至于府里的管家权,原主前两年精力不济,确实交给了儿媳妇周氏。
可每次周氏稍有主张,原主便会搬出“规矩”二字横加干涉。久而久之,周氏变得唯唯诺诺,而柳姨娘则趁机以“帮衬”之名,一步步蚕食着权力。
她看到原主因为周氏管家时用错了一匹布料,当众斥责她“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让周氏足足半年不敢抬头做人。柳姨娘却“恰好”查出是尺具旧损,并主动承担“失察之责”,
她看到原主因茶水稍烫,将整套茶具砸在丫鬟身上,怒骂“贱婢想烫死我!”。柳姨娘闻讯赶来,温言安抚丫鬟,又亲自奉上新茶,三言两语便化解了一场风波。
每一次的发作,最终都成了柳姨娘搭建人设、笼络人心的垫脚石。
想到柳姨娘刚才那番做作的表演,林默眸光转冷。
堂堂超品侯府的太夫人,竟被一个妾室拿捏到这般地步?
茯苓很快端来一个黑漆小茶几,上面摆着一碗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米粥,一盅飘着几根参须的汤,还有两碟腌黄瓜,蔫耷耷的,瞧着一丝油星也无。
林默没说什么,由着茯苓伺候她慢慢喝粥。吃到一半,她像是无意间想起什么:
“茯苓啊,我病了这一场,脑子里昏沉沉的。咱们院里这几个月……各项用度,没什么差错吧?”
茯苓盛汤的手几不可见地顿了一下,随即恭敬地回话:“回老太君,一切都好,大夫人管家尽心,账目都是清楚的。”
林默:手抖什么?当姐的微表情分析白学的?
吃完放下粥碗,林默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语气平常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怎么样:“茯苓,去,把府里这三个月……不,这半年的大小账本,都给我搬来。”
茯苓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压住惊讶,恭敬应道:“是,奴婢这就去禀告大夫人……”
“禀告?”林默抬了抬眼皮,那双凤眸里没什么情绪,却让茯苓心里一紧,“我还没死呢,这侯府,我看个账本,还得经过谁点头?”
林默:本来上班就烦,还磨磨唧唧的。
茯苓吓得立刻跪倒:“奴婢说错话了!老太君恕罪!奴婢这就去账房拿!”
“起来吧,去拿。”林默摆摆手,“顺便,把府里所有管事嬷嬷、有头脸的丫鬟,都叫到廊下等着。就说我病了这些日子,想听听他们回话。”
她停了一下,嘴角弯了一下:“让他们一个个进来,先从我院子里的人开始。”
茯苓好像明白了什么,连忙答应着去了。没过多久,她就带着两个粗使婆子,抱来了高高几摞账本。
账本刚放下,廊下就传来了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廊下等候的管事嬷嬷们,表面上低眉顺眼,私下里交换的眼神却充满了不以为然。
“王嫂子,您看老太君这病……是真大好了?”一个瘦高嬷嬷低声问。
管采买的王婆子撇撇嘴,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好不好又能怎样?昏睡这些天,府里天都变了几轮了。如今醒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难不成还能把咱们都换了?”
“说的是呢,”另一个接口道,“我听说昨日醒来,竟管茯苓要什么……‘汉包’?听都没听过!怕是病了这一场,这儿(她悄悄指了指脑袋)有点不清楚了。”
一阵压抑的窃笑在人群中传递。所有人都笃定,这位风烛残年的老太君,早已是拔了牙的老虎,今日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林默没急着叫人,而是随手拿起一本账册,翻看起来。原主管家的本事还在,看这些繁体竖排的数字不算吃力。她看得不算快,手指偶尔在某一项支出上停一下。
大概一炷香后,林默合上账本,揉了揉眉心。漏洞不少,采买的价格虚高,用工的钱重复支取……手段糙得让她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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