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正是干坏事……啊不,办正事的好时候。
一辆不起眼的青布小车,悄没声儿地从侯府后门溜了出去,石斛带着在城里绕了几个圈子,直奔西郊那处带温泉的庄子。
地窖里,光线昏暗,油灯的小火苗忽闪忽闪。
那股子阴冷潮湿的霉味儿,混杂着灵芝身上多日未洗漱的酸馊气,林默下意识地紧了紧披风,感觉自己的鼻炎都要被熏通了。
被关了这些时日的灵芝,早已没了往日一等大丫鬟的体面,形容憔悴,头发散乱。
一看见林默和苏嬷嬷进来,吓得魂飞魄散,直接瘫在地上,只剩下磕头的份儿。
林默没叫她起来,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在地窖里显得格外冷:“灵芝,我给你的时间够久了。”
“是想在这儿烂成骨头架子,还是给自己找条活路,就看你现在怎么选了。”
灵芝浑身抖得像筛糠。
“说说吧,你都替不应该的人干了什么好事。”林默懒得绕弯子,加班就要有加班的态度,速战速决。
灵芝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林默也不急,慢悠悠地加了把火:“柳姨娘身边的夏花,最近常往云裳阁跑;马房的孙婆子‘摔’断了腿;钱管事‘老家事忙’……”
“你觉得,你现在对那个指使你的人来说,算什么?一颗没了用,还得赶紧处理掉的废棋。”
这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灵芝。她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眼里全是被人抛弃的恐惧和绝望。鼻涕眼泪瞬间糊了一脸,彻底崩溃:
“老太君饶命!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是……是柳姨娘!都是柳姨娘指使奴婢的!”
“起初……起初是杜鹃!是杜鹃先来找奴婢,说柳姨娘赏识奴婢,觉得奴婢是个人才,埋没在院子里可惜了。”
“后来……后来柳姨娘才在小佛堂后头亲自见奴婢,让奴婢在您身边做耳报神,时刻留意您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您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要想办法告诉她!”
“她又给了奴婢一百两银票,答应过几年就想办法拿到奴婢的身契,给奴婢脱了籍,再许一门好亲事,还会帮奴婢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还赌债……”
“奴婢是猪油蒙了心,奴婢罪该万死啊老太君!”她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砰砰磕头。
随即像是猛地想起什么,急于表功般急切地说道:
“还、还有!奴婢想起来一件事,或许……或许对老太君有用!”
“就、就是那个药枕!”灵芝急急道:“柳姨娘之前只是让奴婢留意您的言行。”
“可就在您病倒前不到一个月,她突然通过春杏,拿了一个新做的药枕给奴婢,神色郑重地叮嘱,一定要想办法让您用上。”
“说是她娘家寻来的安神古方,用了对您身体极好,能让您夜夜安寝。也不必告诉您是她的心意。”
“奴婢当时也没多想,只觉得是柳姨娘在讨好您,就……就趁机给您换上了。”
“可后来……后来您身子就渐渐不爽利起来,精神也越发短了……奴婢心里害怕,隐约觉得这枕头或许有问题,但……但不敢深想,更不敢声张啊!”
她涕泪横流地磕头:“奴婢该死!奴婢当时只以为是巧合,现在想来,定然是那枕头有问题!”
“求老太君明鉴,奴婢若早知道她包藏如此祸心,是万万不敢的呀!”
“空口无凭。你指认柳姨娘,有什么证据?”
灵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道:“有!有证据!那一百两银票是‘通宝钱庄’的,奴婢胆子小,没敢全花,偷偷留了两张,藏在……藏在原先住处炕席底下的砖缝里了!”
她喘了口粗气,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还……还有一次,柳姨娘让奴婢做事,是在小佛堂后头的假山旁边,她亲自跟奴婢说的。”
“当时……当时她走得急,发髻勾到了山石边的藤蔓,一枚碧玉发簪掉进草里她都没察觉。”
“奴婢心里一动,趁她和春杏不注意,用脚把簪子踢进了更深的石头缝,事后才悄悄捡回来。也……也一块儿藏在砖缝里了!”
林默和苏嬷嬷对视一眼。银票或许还能狡辩,但这贴身之物,若是柳姨娘的,那可就是铁证了!
“灵芝,你想活命吗?”林默问。
“想!奴婢想!求老太君给奴婢一条生路!奴婢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灵芝拼命磕头,额头都见了红。
“好。”林默点头,“把你刚才说的,柳姨娘怎么指使你,在什么地方,说了什么,给了你什么,一五一十,清清楚楚写下来,画押。然后,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
“等需要你出面作证的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做。”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谢老太君不杀之恩!谢老太君!”灵芝哭喊着,几乎是瘫在了地上。
瑞安堂内,烛火摇曳。
苏嬷嬷低声道:“老太君,人证物证俱在,柳姨娘窥探主母、安插眼线已是确凿,其心可诛。如今还牵扯出杜鹃,更坐实了她结党营私。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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