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挑眉:“老王瞧见了?”
石斛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勉强压住了,“岂止瞧见了。”
“当时他就在不远处耙地,眼睛直勾勾盯着,脸唰一下就白了,手里的耙子没拿稳,‘哐当’砸自己脚面上,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敢大声喊……”
她继续道:“当天晚饭他就扒拉了两口,在屋里踱了半宿的步。半夜他就找地方把咱们掉的碎片又挖了个更深坑埋了。”
“然后又去了那处荒坟,等他走了我们的人去看,发现多了一个三角的记号,我们怀疑可能是在和他上面的人求救。”
林默没出声,手指在佛珠上慢慢划着圈。
石斛看了一眼林默,才继续张嘴说道:“还有他老娘和孙子,那天夜里就按计划接出来了,安置在咱们京郊另一处秘密庄子上,有人看着,好吃好喝伺候着。”
“老王第二天发现人不见了,急得嘴角起泡,但对外只敢说老娘带孙子回乡下走亲戚了。私下里偷偷找庄户打听,有没有生人进出庄子。”
林默终于抬起眼:“等了几天,没人来联络他?”
“没有。”石斛摇头,“那坟地的记号一直原样摆着,没人动过。老王越来越慌,这两天眼神都是直的,干活老走神。”
“但是变故就出在昨儿后半夜,咱们果然等来了杀手。”
“那人蒙着脸,身手利落,直接摸到了老王独住的那间土坯房后窗。”石斛语气平静, “咱们的人一直轮班盯着,看见那人用匕首拨开窗栓,翻进去,半点声息都没有。”
“咱们的人恰好巡夜惊动了他,交手后杀手受伤逃走,在河边服毒自尽了。老王脖子上挨了一下,没大碍,吓得不轻。”
石斛顿了顿,“老王被咱们的人救下后,一直哆嗦,问什么都说不知道,只反复念叨‘别杀我’。”
林默听完长长吐了口气,身子往后靠进软垫里。
她看向石斛:“你去传我的话给他。”
“告诉他,若不是侯府早有所觉,暗中加强了庄子护卫,又事先把他老娘和孙子接走藏严实了,昨夜他们王家,就是一门死绝的下场。”
“现在,在那些派杀手来的人眼里,他老王已经是个死人了。”
石斛明白了林默的意图:“属下明白。是要断了他所有的侥幸和退路。”
“对。”林默点头,“你问他,是想继续当个死人在庄子等着后面的杀手再来,还是想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换侯府保他们祖孙三代一条活路。”
“属下知道该如何做了。”石斛沉声应道。
“去吧。”林默摆摆手,等石斛退到门口,又补了一句,“对了,受伤的兄弟,让白芷拿最好的金创药去瞧,这个月月钱双倍,从我私账上走。”
石斛转过身抱拳,“属下代兄弟们谢老太君赏。”
门帘落下,屋里重新安静。
林默望着跳动的烛火,揉了揉眉心。
她正琢磨着,周氏就来了。
“母亲。”周氏行礼, “有几桩事,得跟您回禀一声。”
“来得正好,我这儿刚听完一桩糟心事,正需要点别的缓缓神。”
林默指指旁边的绣墩,“坐下说。珩哥儿今儿怎么样了?我早上让白芷送去的山药茯苓糕,他可用了些?”
周氏坐下,笑道:“正要跟您说呢,用了小半盘,说是不太甜,正合口。”
“珩哥儿大好了,昨儿就非嚷着要回族学去,儿媳瞧他精神头足,胃口也回来了,便准了。只是嘱咐了跟着的人,功课上不许旁人催他,累了就歇着。”
“好了就行,这孩子心思重,病一场就当是老天爷让他歇歇。”林默点点头,又补充道:
“他那药,让白芷再配几副温和调理的,悄悄混在汤水里给他补着,别让他知道,知道了又不肯喝。”
“儿媳记下了。”周氏应道,翻开手里的册子,“还有二房那边……弟妹动作倒是利索。”
“哦?王氏又折腾什么了?”林默拿起奶茶喝了起来。
“她把二爷先前……招揽的那些人,全都打发干净了。”
周氏说得含蓄,“她说如今二房她当家,容不下那些乌烟瘴气。院子里如今就剩下几个原本老实当差的旧人,清净得很。”
林默哼笑一声:“萧弘业呢?还没滚回来?”
周氏摇头:“二爷这几日,据说都在城西新开的一家班子听曲,尚未回府。弟妹也没派人去寻。”
林默放下茶盏,嚼着珍珠含糊道,““寻什么(嚼嚼嚼),随他去吧(嚼嚼嚼),狗总改不了吃屎(嚼嚼嚼),等他回来了(嚼嚼嚼)怕是还有的闹呢(嚼嚼嚼)。”
周氏将册子往前递了递,“弟妹还把她能找着的二房名下所有田庄铺面的契纸,连着她自己那份所剩无几的嫁妆单子,全都清点造册,交到我这儿了。”
“她还主动立了字据,言明二爷行事荒唐无度,她自愿放弃对这些产业的经管与日后分家的份额,全部归公中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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