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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的冬天与溪城不同，湿冷中带着江南特有的缠绵。
孟沅拖着行李箱走出火车站时，天正飘着细雨，丝丝缕缕，像织成了一张半透明的网。
陆思思发来消息说临时有个重要客户要见，让家里的保姆陈姨来接她。
孟沅回了个“好”字，将手机放回口袋。
站外的街灯在雨雾中晕开一团团昏黄的光。
她想起半年前离开杭城时，也是这样潮湿的天气。
那时陆燃刚高考完，整个人像脱缰的野马，
却又在某个瞬间，会安静地站在她身后，目光沉甸甸的。
“孟小姐！”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撑着伞小跑过来，“我是陈姨，陆总让我来接您。”
孟沅点点头，跟着她走向停车场。
车厢里开了暖气，玻璃窗上凝结着一层薄雾。
她伸出手指，无意识地在上面划过一道痕迹，又迅速抹平。
“陆燃……回来了吗？”她问。
“早回来了，三天前就到了。”陈姨从后视镜看她一眼，
“这孩子天天往外跑，说是见什么朋友。今天倒是没出门，在家呢。”
车子驶入市区，雨渐渐停了，街道两侧挂起了红灯笼，年味在潮湿的空气里一点点漫开。
孟沅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手指在膝盖上轻轻蜷缩。
到小区时天已擦黑。
陈姨帮她提着行李，两人乘电梯上楼。
门锁是密码锁，陈姨刚按了两个数字，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陆燃站在门口，头发半湿，像是刚洗过澡。
她穿着一件黑色卫衣，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小麦色的手臂。
见到孟沅，她愣了一下，随即侧身让开。
“来了。”
语气平淡，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孟沅点点头，走进门。
客厅里开着暖黄的落地灯，茶几上散落着几本汽车杂志和一个游戏手柄。
空气里有淡淡的花香味，和她记忆中一样。
“你房间还和上次一样。”陆燃跟在她身后，“陈姨收拾过了。”
孟沅放下行李，转过身。
陆燃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
半年的大学生活让她看起来成熟了些许，肩膀似乎更宽了，但那双眼睛里的东西没变
——依然是那种滚烫的、不驯的光，只是在她面前收敛了锋芒。
“肩膀好了吗？”孟沅问。
陆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问早巡时受的伤。
她耸耸肩，“早好了。就是撞了一下，没大事。”
“以后小心些。”
“知道。”
对话干巴巴的，像缺水的河床。
陈姨在厨房里忙碌，传来切菜的声音。
陆燃挠了挠后颈，像是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我去帮你拿毛巾。”她转身走向浴室。
孟沅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吐了口气。
十一之后，她们的联系少了许多。
陆燃偶尔会在朋友圈发些赛车的照片，她从不点赞，只是默默划过。
有一次深夜，陆燃发了张空荡的赛道图，配文只有一个句号。
她盯着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点开对话框。
“给。”陆燃递来一条干净的毛巾，“擦擦头发，别感冒。”
孟沅接过，毛巾是温热的。
她抬眼，陆燃已经移开视线，走到沙发边收拾那些杂志。
“听思思姐说，你这学期成绩不错。”
陆燃动作顿了一下，“还行吧，没挂科。”
“我看了你们专业的课程表，大一的课不轻松。”
“你怎么——”陆燃转过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随即又压下去，“嗯，还行，应付得来。”
孟沅不再说话，用毛巾慢慢擦着头发。
空气安静下来，只有厨房传来的水声和切菜声。
这种安静并不尴尬，反而像某种默契——
她们都在小心地维持着某种平衡，不让它倾斜得太厉害。
晚上八点多，陆思思才回来。
她一身职业装，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见到孟沅就张开手臂。
“小沅！可算来了，路上辛苦了吧？”
孟沅被她拥住，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室外的寒气。
“不辛苦，思思姐工作忙完了？”
“差不多了，能安心过个年。”陆思思松开她，转头看向窝在沙发上的陆燃，
“你呢？一天天不着家，孟沅来了也不陪人说说话。”
陆燃头也不抬地按着游戏手柄，“这不等着你回来开饭嘛。”
“你这孩子——”陆思思还要说什么，被孟沅轻轻拉住了手臂。
“思思姐，先吃饭吧，陈姨等很久了。”
饭桌上，陆思思兴致很高，不停说着公司的新项目和过年计划。
孟沅安静听着，偶尔点头。陆燃扒拉着碗里的饭，很少插话。
“对了，年初三我订了温泉酒店，咱们去放松两天。”
陆思思给孟沅夹了块排骨，“你这一年太辛苦了，又是读研又是帮我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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