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的夏天在蝉鸣与骤雨中走到了尾声。
陆燃的录取通知书被仔细地夹在书桌的玻璃板下,
深红的信封成了房间里最醒目的一抹亮色。
她没在家里多待,肩膀的伤养了几天,消肿止痛后,便又开始往强哥的卡丁车场跑。
只是这次,不再仅仅是为了发泄或证明什么。
她开始有意识地运用罗成和阿飞他们提到的一些基础理论知识,
观察轮胎磨损、感受不同胎压下的操控差异,甚至尝试着用手机软件记录一些简单的数据。
陆思思没有再阻拦。
女儿眼中那份日益清晰的专注和目标感,让她最终选择了信任和支持。
她只是默默地联系了北方那所大学里一位相熟的教授,
又托人仔细核查了与陆燃合作的车队背景,
然后将一份整理好的注意事项和几个紧急联系人的方式发到了陆燃手机上。
母女间的交流依旧不算多,却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默契。
临行前的日子,陆燃去看了红姐。
红姐的酒吧白天很安静,她坐在吧台后面,看着陆燃走进来,
上下打量她几眼,笑了:“晒得更黑了,不过眼神倒比之前亮堂。看来北边那条路,你是铁了心要走了?”
陆燃点点头,在她对面坐下:“明天下午的火车。”
红姐给她倒了杯柠檬水,自己点了支烟:“行,出去了就好好混,别给你妈,也别给我丢人。赛车那玩意儿……”
她顿了顿,吐出一口烟雾,“姐不懂,但你自己选的,就得扛住了。
记住,安全第一,留得青山在。真遇到难处了,别死扛,电话总打得通。”
陆燃握着冰凉的水杯,心里暖了一下。“知道了,红姐。”
“还有,”红姐看着她,眼神里有种过来人的了然,
“心里头装着的人,放不下就好好放着,但别让它成了你的绊脚石。路还长着呢,小鬼。”
陆燃垂下眼睫,没说话。
出发那天,陆思思亲自开车送她去火车站。
行李不多,一个28寸的行李箱,一个装满专业书籍和资料的双肩包,
还有那个装着旧羽毛球拍的球拍包——她最终没有把它留在家里。
月台上人声鼎沸,告别与重逢交织。
陆思思帮她把行李放好,站在车厢门口,看着比自己已经高出小半个头的女儿,眼眶终究还是有些泛红。
“到了就给家里打电话,常联系。钱不够了就说,别亏着自己。跟同学好好相处,遇事多想想……”
她絮絮地叮嘱着,仿佛要把未来四年的关心都压缩在这几分钟里。
陆燃听着,一一应下。火车汽笛拉响,催促着送别的人下车。
“妈,我走了。”陆燃看着母亲,喉咙也有些发紧,“你……照顾好自己,别太累。”
陆思思用力点了点头,伸手快速抹了下眼角,挤出笑容:“快进去吧。到了报平安。”
车门缓缓关闭。
陆燃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月台上母亲越来越小的身影,直到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列车加速,熟悉的杭城景致飞速后退,她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
心里是复杂的离愁和对未知前路的隐隐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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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诚理工大学位于北方一座以重工业闻名的城市,丘城。
九月初,暑热尚未完全褪去,但空气里已经能嗅到一丝属于北方的、干爽凛冽的气息。
校园比陆燃想象的要大得多,也旧得多。
红砖砌成的老楼爬满了茂密的爬山虎,宽阔的林荫道两侧是高大的杨树,
叶子在风中哗哗作响,阳光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报道,注册,领取宿舍钥匙,购买生活用品……一切流程对陆燃而言陌生又新奇。
宿舍是标准的四人间,上床下桌,她到得早,选了靠窗的下铺。
室友陆续到来,两个本地姑娘,一个来自南方,性格各异,但都带着大一新生特有的热情与好奇。
陆燃话不多,只是礼貌地回应着她们的搭话,默默整理着自己的东西。
她将球拍包小心地放在衣柜最上层,把母亲塞给她的常用药和膏药放在抽屉里,专业书整齐地码在书架上。
军训如期开始。
北方的秋日,阳光依旧炙烈,操场上的塑胶跑道被晒得发烫。
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集合,站军姿,踢正步,走队列,晚上还有拉歌和思想教育。
对从小疏于纪律管束的陆燃来说,这种高度集体化、程式化的生活起初让她极其不适。
肩膀的旧伤在长时间站立和摆臂时,也会隐隐作痛。
但她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让她不愿意成为拖后腿的那个。
教官严厉,她就把每一个动作做到最标准;
训练枯燥,她就把它当成另一种形式的专注力练习。
几天下来,晒脱了一层皮,脚底磨出了水泡,
但她眼神里的韧性却让原本对她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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