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谣的尾音还在地下室回荡,陆砚舟已抓起江白鹭掷出的雁翎刀。刀身“忠勇”二字的金光尚未散尽,他借着这缕锐气,点星笔饱蘸灵韵,在空中疾书“散”字。淡金色的墨痕如利刃划破虚空,精准地斩在最近的童子灯笼上。
灯笼应声而碎,童子虚影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啸,化作漫天光点。其余七个童子齐齐转头,墨色瞳孔中翻涌的蚀文骤然变得狂暴,童谣的调子扭曲成刺耳的尖啸,地面的灵韵网剧烈震颤,竟开始反向抽取两人的灵韵。
“不能硬拼!”陆砚舟拽住试图再斩的江白鹭,“这些是星盘衍生的灵韵傀儡,毁一个,其余的力量会更强!”他目光扫过星盘背面的菱形刻痕,“蛛网状结构……它们在通过星盘共享力量!”
江白鹭立刻会意,反手将刀鞘掷向星盘。刀鞘撞在刻痕处,发出沉闷的响声,星盘的转动顿时一滞。趁着这刹那的停顿,陆砚舟将残碑拓片贴在铁笼柱上,金光再次逼退蚀文,同时从怀中摸出一叠生宣,泼墨成雨。
“凝!”
墨雨在空中凝结成无数细小的光丝,顺着星盘的纹路攀爬。陆砚舟的灵犀之眼全力运转,将那些肉眼难辨的蛛网状改造结构清晰地显现在墨丝构成的虚影中——那是无数细小的蚀文节点,如同毒瘤般附着在星盘原有的灵韵脉络上,强行改变着才气的流向。
“看那里!”江白鹭指向星盘顶端,一道极细的金色丝线正顺着塔壁向上延伸,隐没在黑暗中,“才气都被引向塔顶了。”
墨丝虚影随着她的话音流转,显化出更惊人的景象:无数条金色丝线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星盘,经过蛛网状结构的过滤和扭曲,变成带着淡淡灰雾的浊流,顺着那条主丝线涌向塔顶。而在这些丝线中,无数模糊的人影在挣扎——正是那些被抽走文运的考生。
陆砚舟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其中一道虚影上。那人穿着华贵的锦袍,面容虽模糊,却能看出几分熟悉的轮廓。“是太守之子!”他失声惊呼,“三天前报称突发癔症,原来……”
话未说完,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原本青灰色的地砖如同被掀起的书页,哗啦啦翻转过来,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凸起——那是一块巨大的活字印刷铜版,每个字模都是扭曲的反字蚀文,尖锐的棱角如同獠牙,瞬间刺破了两人的靴底。
“不好!”江白鹭下意识地想跃起,却发现脚踝已被几个反字蚀文死死缠住。那些蚀文如同活蛇,顺着她的小腿向上攀爬,带来刺骨的寒意。陆砚舟的情况更糟,他站在铜版中央,双脚被数十字模同时咬住,灵韵运转瞬间滞涩。
“这是……锁灵阵!”陆砚舟额头渗出冷汗,“这些反字蚀文能锁住灵韵流动!”他试图用点星笔破除,可墨线刚接触字模,就被反字的力量反弹回来,震得他手腕发麻。
江白鹭挥刀斩断缠上小腿的蚀文,却发现铜版下的字模正在不断变换位置,新的蚀文如同潮水般涌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看向星盘顶端的暗门,“必须尽快到塔顶。”
陆砚舟点头,目光在铜版上快速扫过。突然,他注意到一块“鬼”字模的夹缝中,卡着半张焦黑的纸片。那纸片虽已残破,却仍能看出上面印着的“文昌”二字——是《文昌录》,一本记载天下文运兴衰的古籍,据说早已在百年前的一场大火中失传。
他伸手想去够,指尖刚触到纸片,就被“鬼”字模猛地咬住。蚀文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手臂,陆砚舟强忍着剧痛,将纸片捏在手中。就在这时,他发现残页边缘有一行极淡的批注,字迹清隽,带着几分年少的锐气——那是苏玄青的笔迹。
“先生……”陆砚舟心头剧震。苏玄青年轻时竟研究过《文昌录》?这残页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无数疑问涌上心头,他来不及细想,将残页塞进怀中,点星笔在铜版上疾书。
“墨海翻涌!”
淡金色的墨浪在铜版上炸开,暂时逼退了周围的蚀文。陆砚舟趁机拽起江白鹭,踩着墨浪向星盘顶端的暗门冲去。铜版上的反字蚀文发出愤怒的嘶鸣,无数字模脱离底座,化作锋利的墨刃,朝着两人射来。
江白鹭挥刀格挡,雁翎刀与墨刃碰撞,发出密集的脆响。她左臂的蚀纹在剧烈运动中再次蔓延,疼得她牙关紧咬,却始终没有放慢脚步。陆砚舟护在她身侧,点星笔不断书写符箓,为她挡下侧面袭来的攻击。
就在两人即将冲到暗门时,星盘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顶端的主丝线猛地绷紧,无数被抽运考生的虚影在丝线上剧烈挣扎,发出无声的呐喊。太守之子的虚影更是朝着陆砚舟伸出手,面容扭曲,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他在指……星盘背面!”江白鹭突然喊道。
陆砚舟立刻转头,灵犀之眼穿透星盘的阴影,赫然发现菱形刻痕的中心,刻着一个极小的“启”字——与之前玉牌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是启动装置。”陆砚舟瞬间明白,“毁掉它,或许能暂时中断抽运。”
他正欲出手,脚下的铜版突然再次翻转,这次露出的不是字模,而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两人猝不及防,双双向下坠去。坠落的刹那,陆砚舟紧紧抓住江白鹭的手,点星笔在虚空中最后一挥,墨线缠住了星盘的边缘。
黑暗中,只有那半焦的《文昌录》残页从陆砚舟怀中滑落,在空中打着旋,缓缓飘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洞。残页上苏玄青的批注,在星盘最后一丝金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晰——“蚀文之源,不在书,而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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