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城的地下黑市如同盘踞地底的巨兽,狭窄巷道便是它蜿蜒曲折的肠子。空气里是浓得化不开的陈腐霉味,混杂着劣质烟草、廉价脂粉和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两侧高耸、歪斜的木板房彼此倾轧,只吝啬地漏下一线惨淡天光。悬挂的破旧灯笼在穿堂阴风中摇曳,昏黄光晕忽明忽暗,将人影拉扯得如同鬼魅。
陆砚舟和江白鹭疾步穿行在这迷宫般的暗巷中。方才在“百宝牙行”的遭遇,连同那枚浸透了掌柜心头血的“丁四七”木牌,沉甸甸地压在两人心头。无形的紧迫感像冰冷的蛇,缠绕着后颈。
“快走!”江白鹭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反手一把攥住陆砚舟的手腕。她的指尖微凉,掌心却有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和不容挣脱的力量。陆砚舟被她扯得一个趔趄,几乎是被拖着向前冲去。
“江捕头,慢点!我这修复师的身板,可经不起你这么拽……”陆砚舟话没说完,身后骤然响起的密集脚步声和粗野的呼喝,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打破了这病态的寂静。
“站住!前面两个,给老子停下!”刀疤刘那破锣嗓子带着被愚弄的狂怒,在狭窄的巷道里撞出嗡嗡回响。他身后,十几个面目狰狞的打手像嗅到血腥的鬣狗,挥舞着棍棒短刀,气势汹汹地追了上来。巷道尽头,隐约可见另一拨人影也正包抄而来,封死了前路。
两人瞬间被堵在了这条不足两丈宽的巷道中间。前后夹击,两侧是插翅难飞的高墙。
“看来‘百宝牙行’的生意,是彻底做到头了。”陆砚舟苦笑,后背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墙壁,指尖悄悄探入袖中,摸到了那个装着特殊“修复液”的小瓷瓶。那是他为了对付某些顽固墨渍特意调配的,其中一味主料,正是气味冲人的陈年老醋。
江白鹭已如雌豹般绷紧了身体,雁翎刀“呛啷”一声出鞘半寸,雪亮的刀锋在昏暗光线下闪过一溜寒芒。她目光如电,迅速扫视着前后逼近的敌人,寻找着可能的薄弱点。“闭嘴,省点力气,准备冲出去!”
刀疤刘狞笑着,脸上的疤痕在灯笼光下扭曲如蜈蚣:“跑?往哪儿跑?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坏了规矩,就得拿命填!”他大手一挥,恶狠狠吼道:“男的剁碎了喂狗!女的……给老子抓活的!”
打手们发出嗜血的嚎叫,挥舞着武器猛扑上来。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喀啦啦——!”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毫无征兆地从脚下传来。两人立足之处,那铺地的青石板竟如同被无形巨力从内部撕裂、拱起!一道道深不见底的黑色裂隙瞬间蔓延开来。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墨汁与浓烈血腥的污浊恶臭,如同实质的粘稠瘴气,猛地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小心!”陆砚舟瞳孔骤缩,灵犀之眼被动开启,视野中瞬间被汹涌的污秽灵韵填满——那是无数扭曲、蠕动的黑色线条,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意!
“噗!噗!噗!”
数条粗如儿臂、滑腻冰冷的黑色触须,裹挟着令人作呕的粘液,闪电般从裂缝中钻出!它们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由无数密密麻麻、不断蠕动变幻的诡异蚀文符号构成!这些触须带着毁灭性的侵蚀力量,不分敌我,疯狂地向四周抽打、缠绕!
“啊——!”一个冲在最前的打手被一条触须拦腰卷住,他那件厚实的粗布短褂竟如同朽烂的纸张,在嗤嗤作响的青烟中飞速消融!皮肤接触处瞬间泛起可怕的青黑色,如同被强酸腐蚀,发出凄厉的惨嚎。另一条触须则如毒鞭般横扫,将两个躲闪不及的打手狠狠抽飞,撞在墙壁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混乱瞬间爆发!刀疤刘一伙人猝不及防,被这来自地底的恐怖袭击打得阵脚大乱,惨叫声、惊吼声、咒骂声响成一片。
“又是这鬼东西!”江白鹭脸色铁青,雁翎刀瞬间完全出鞘,刀光如匹练般斩向一条袭向她的蚀文触须。刀刃砍在那些蠕动的符文上,竟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火星四溅!强大的反震力让她手腕发麻,那触须只是被斩开一道浅痕,粘稠的黑气从中渗出,旋即又有新的蚀文涌上,迅速弥合!
更多的触须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朝着被围在中间的陆砚舟和江白鹭蜂拥而至!它们交织成一张死亡的罗网,污秽的灵韵几乎凝成实质,压迫得人喘不过气。
“陆砚舟!”江白鹭厉声疾呼,刀光舞成一团银芒,竭力抵挡着数条触须的围攻,但险象环生。一条触须狡猾地绕过刀网,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她的后心!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陆砚舟动了!他没有去拔腰间的点星笔,反而猛地拔开了手中瓷瓶的木塞。浓烈刺鼻的陈醋气味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那股污浊恶臭。他毫不犹豫地将瓶内清亮的液体尽数倾倒在自己的左掌心!醋液冰凉,带着强烈的刺激性。
灵犀之眼死死锁定那条刺向江白鹭的触须核心——一个高速旋转、散发着浓郁污染气息的蚀文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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