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冰冷的黑火如同地狱的触手,顺着斩厄刀身疯狂向上蔓延,贪婪地舔舐着江白鹭的手臂,那诡异的阴冷灼烧感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于生命精气的被强行抽离、冻结。
她右手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干瘪,如同千年古木的树皮,迅速向肘部蔓延。更有一股充满无尽饥饿与毁灭的污秽意念,如同毒蛇般顺着她的经络直冲脑海,疯狂撕扯着她的意志,要将她的灵魂也一同拖入那冰冷的虚无深渊。
“呃啊——!” 江白鹭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全身因剧痛和对抗那侵蚀意志而剧烈颤抖。她拼尽全力想要松开刀柄,但那黑火仿佛拥有粘稠的吸力,将她的手掌死死“焊”在了冰冷的金属上。每一次试图挣脱,都如同在撕扯自己的灵魂。
“江白鹭,放手。” 陆砚舟的嘶吼带着血沫,目眦欲裂。残碑碎片悬浮在身前,光芒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守护两人的金色光膜在蚀文巨石阵的禁锢与黑火喷涌的冲击下剧烈波动,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他想冲过去,哪怕是用身体撞开她,但身体像是灌满了沉重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破碎的神魂,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动弹。残碑碎片传递来的守护之力已微弱到极致,仅能勉强维系着光膜不散,根本无法支撑他移动分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陆砚舟怀中那块光芒黯淡的残碑碎片,仿佛感受到了持有者濒死的绝望与守护同伴的强烈意念,猛地发出一声低沉却穿透灵魂的嗡鸣。
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的吸力,毫无征兆地从残碑碎片底部传来,这吸力并非针对空气或灵韵,而是直接作用于陆砚舟脚下的大地。
陆砚舟浑身一震,他清晰地感觉到,脚下那片被黑火污染、被蚀文阵列强行禁锢的荒古道地脉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污浊完全掩盖的、属于大地本身的、温厚而坚韧的原始灵韵,竟被残碑的吸力强行引动,如同涓涓细流般,透过他踩踏地面的双脚,逆流而上,涌入他的身体。
这股原始的地脉灵韵进入体内的瞬间,陆砚舟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投入了温润的泉水之中,那撕裂般的剧痛竟然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缓解,虽然依旧是杯水车薪,却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缕微光。
这缕微弱的地脉灵韵并未在他体内停留,而是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顺着他的手臂,疯狂地涌入悬浮在身前的残碑碎片之中。
残碑碎片上,那个原本黯淡无光、由星辰锁链构成的巨大“封”字古篆,在接触到这股原始地脉灵韵的瞬间,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水滴,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
但这金光并非持续闪耀,反而如同被点燃的引信,沿着古篆复杂的笔画疯狂燃烧、剥落。
“封”字的笔画在燃烧中迅速分解、消融,仿佛一层厚重的、被岁月尘封的古老外壳,正在被强行剥开。
外壳剥落之处,露出的并非岩石本体,而是一片深邃、幽暗、仿佛蕴藏着无垠星空的奇异区域,在这片幽暗的星空背景上,数十点极其细微、却璀璨夺目的银色光点骤然亮起,这些光点并非静止,而是按照某种玄奥莫测、蕴含天地至理的轨迹缓缓运行、流转。它们彼此之间,由一道道细若游丝、散发着柔和星辉的银色光线连接、勾勒,构成了一幅繁复而神秘、不断变幻的微型星图。
这幅星图的核心,是七个相对明亮的光点,排列成勺斗之形,而在这北斗七星勺柄指向的遥远西南方向,一点极其遥远、却异常执着、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阻隔的璀璨星光,正隔着厚重的雨云,顽强地投射下来,与残碑碎片上显现的星图核心区域,产生了某种玄之又玄的共鸣。
一道纯粹由星光构成的、直径尺许的银色光柱,猛地从残碑碎片上那幅微型星图中投射而出,无视了蚀文巨石阵的污秽禁锢,无视了漫天风雨的阻隔,如同刺破黑暗的利剑,笔直地射向墨渊城西南方的天际。
这道星光光柱出现的刹那,整个荒古道核心区域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肆虐的黑火猛地一滞。
蚀文巨石阵的嗡鸣骤然减弱。
就连那三头巨尸即将落下的巨足,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停顿。
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对浩瀚星空与亘古秩序的敬畏感,瞬间压过了蚀文带来的污秽与饥饿,那并非力量的碾压,而是位格的天然压制。
三头巨尸中间的头颅最先反应过来,空洞的眼窝中惨绿幽火疯狂跳动,发出无声却震怒到极致的咆哮,它本能地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那星光光柱,那星图轨迹,蕴含着一种令它核心深处《九幽饿鬼图》都为之战栗的秩序规则,一种能够彻底瓦解它赖以存在的蚀文根基的力量。
没有丝毫犹豫,巨尸放弃了继续践踏地面加固巢穴,那只完好无损、覆盖着森白鳞甲的巨爪,裹挟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带着污秽的黑雾,如同拍苍蝇般,朝着那道投射向西南天际的银色星光光柱,狠狠抓去,巨爪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其污秽的本质所扭曲、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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