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在灵犀之眼视野中疯狂跳动着黑色电弧的裂痕,狠狠烫在陆砚舟的神魂之上,苏玄青撕裂般的警告——“裂痕超三寸,饿鬼王破封噬城。”——几乎化为实质的丧钟轰鸣,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腥风裹挟着泥浪,扑面而来。
那两匹眼珠彻底化为污浊土黄、涎水横流的魔化驽马,尖齿密布的巨口已然张开到极致,带着对“进士血”的疯狂饥渴,距离陆砚舟和他怀中气息奄奄的苏玄青,已不足三丈,粘稠的涎水混合着泥点,几乎要溅到脸上。
“畜生,滚开。”
一声饱含惊怒的厉啸自身侧炸响。
是江白鹭,她虽被陈猛化身的蚀文傀儡一击震退,气血翻腾,虎口崩裂,但身为灵捕司校尉的狠厉与应变早已刻入骨髓,眼见魔马噬人,她根本来不及调匀气息,强压翻涌的气血,斩厄刀由横斩之姿瞬间化为斜撩,刀身黯淡的紫电被她强行催动,如同垂死挣扎的雷蛇,凝聚于刀尖,化作一道并不璀璨却迅疾无匹的紫色电芒,精准地射向冲在最前方那匹魔马张开的口腔。
紫电贯喉。
那魔马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喉咙深处发出“嗬嗬”的怪响,污浊的土黄色眼球瞬间被痛苦和混乱充斥。紫电在它体内炸开,虽然微弱,却足以让它痛苦嘶鸣,庞大的身躯在泥泞中一个趔趄,暂时失去了攻击的准头。
然而,另一匹魔马已然毫无阻碍地冲至,腥臭的巨口带着锯齿般的尖牙,狠狠咬向陆砚舟护着苏玄青的左臂,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
陆砚舟眼中狠色一闪,他护着师父的左手无法格挡,右手紧握染血的布条和残碑碎片,正全力对抗身后蚀文巨口的恐怖吸力,电光石火间,他猛地一跺脚,覆盖着河图星纹的右臂爆发出最后的蛮力,强行将身体带着苏玄青向侧面旋开半步。
布满锯齿的马牙狠狠擦过陆砚舟左臂的衣袖,坚韧的布料瞬间被撕裂,尖锐的齿尖划破皮肉,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的血槽,剧痛传来,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衣袖,若非他反应够快,这一口足以将他整条左臂撕下。
“呃!” 陆砚舟闷哼一声,左臂剧痛几乎让他脱力,却死死箍住怀中的师父,不敢有丝毫松懈。
那魔马一击未中要害,凶性更炽,浑浊的土黄色眼球死死锁定陆砚舟左臂新涌出的、带着守墨人气息的鲜血,前蹄扬起,带着践踏一切的威势,就要再次扑下。
“给我——定!”
陆砚舟强忍剧痛,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一直悬在腰间、未曾动用的点星笔终于被他意念引动,笔身化作一道微弱的星芒,瞬间出现在他勉强腾出的左手之中,他甚至来不及蘸取青石砚中的灵墨——青石砚方才硬抗骨爪,灵光黯淡,受创不轻,此刻竟传递来一股迟滞、抗拒的意念,灵韵供应首次出现了明显的、不受控制的中断。
只能靠自身残存的灵韵与星纹之力。
点星笔尖,凝聚着他仓促间调动起的、混合了自身精血与河图星纹的微弱灵光,笔锋在冰冷的暴雨中疾速划过,一个结构古拙、笔画间带着锁困之意的巨大“锁”字符箓瞬间成型。
去。
陆砚舟左手猛地一挥,那闪烁着星纹微光的“锁”字符箓破开雨幕,精准地印向魔马踏下的前蹄。
符箓与魔马前蹄接触的刹那,数道由星光与墨色交织而成的锁链虚影瞬间浮现,如同灵蛇般缠绕而上,锁链上流淌着微弱的河图星纹之力,带着秩序与镇压的气息。
魔马踏下的势头猛地一滞,缠绕在它前蹄上的星光墨链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秩序之力与魔马体内狂暴的蚀文邪能激烈冲突,暂时禁锢了它的动作,但也仅仅只是禁锢了一瞬。
仅仅维持了三息。
那看似坚韧的星光墨链,在魔马狂暴的挣扎和蚀文邪能的疯狂侵蚀下,如同朽木般寸寸崩断,符箓瞬间黯淡、溃散。
点星笔书写的“锁”字符,竟然连三息都无法维持。
魔马挣脱束缚,暴怒更盛,前蹄带着更猛烈的恶风,眼看就要再次践踏而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充满毁灭意味的咆哮,那被暂时甩开的蚀文傀儡——由陈猛异变而成的墨甲怪物,已然追至。
它覆盖着青黑色墨甲的恐怖身躯撞开雨幕,那双只剩下饥饿与毁灭的浑浊眼窝,无视了近在咫尺的魔马,目标依旧死死锁定陆砚舟怀中的苏玄青,或者说,锁定着苏玄青身上那件沾染了守墨人精血的破旧衣袍。
覆盖着乌黑骨爪的右臂高高扬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这一次,不再是抓取,而是如同攻城巨锤般,朝着陆砚舟的后背,狠狠抡砸而下,骨爪未至,那狂暴的劲风和蚀文邪能形成的压力,已让陆砚舟后背的衣衫紧贴皮肉,脊椎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前有魔马扬蹄践踏,后有墨甲骨爪重锤轰击,两侧是翻涌的泥沼和紧追不舍、不断发出呜咽吞噬的蚀文巨口,而怀中,是师父冰冷沉重、气息微弱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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