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
那声嘶吼仿佛不是从喉咙,而是从撕裂的肺腑中炸出,裹挟着滔天的暴怒与锥心刺骨的恐慌,瞬间压过了笔冢的怨灵尖啸,陆砚舟的双眼赤红如血,死死盯着废墟中那个蜷缩的身影——左肩血肉模糊,深可见骨,惨绿的蚀文腐蚀能量如同活物般在伤口边缘疯狂蠕动,与那强行转移而来的破邪金文之力激烈碰撞,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每一次能量交锋都让江白鹭的身体剧烈痉挛,痛楚几乎要将她纤细的脊骨折断。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无力,因为他无法在无字楼的围攻下护她周全。
悬于头顶的青石砚感应到主人濒临崩溃的狂暴心绪,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悲鸣与震颤,砚池底部那道原本细微的裂痕,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撕扯,瞬间蔓延出数道狰狞的新分支,如同蛛网般爬满了小半砚底,砚心深处,那点星髓兰的嫩芽光芒疯狂闪烁,纯净的玉白色光晕被陆砚舟狂暴的意念染上了一层惊心动魄的血色,一股混合着守护、暴怒与毁灭的混乱气息轰然扩散。
“甲九——!”
陆砚舟的目光猛地锁定那玄铁面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碎挤出来,带着刻骨的杀意,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想要毁灭一个人。
“哼!自身难保,还敢分心?”甲九透过铁面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但声音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江白鹭那悍不畏死的一击,竟真的瘫痪了他一只血墨傀儡,那卡在文枢链传动轴上的残破长刀,如同扎在他心头的毒刺。
他右手血墨线猛地一抖,操控着那只被卡住传动轴、动作彻底僵直的血墨傀儡,试图强行拔除斩秋刀。同时,左手五指疾速勾动,仅剩的那只完好傀儡眼中红芒暴涨,放弃了对刑天墨兵残骸(此刻已被怨火焚烧得只剩小半焦黑躯干)的追击,连同丙七操控的怨魂冲击波和丁三维持的怨火沼泽,所有攻击矛头瞬间调转,如同决堤的死亡洪流,朝着心神剧震、青石砚濒临崩溃的陆砚舟——倾泻而下。
他要趁你病,要你命,在陆砚舟因江白鹭重伤而心神失守、防御最脆弱的瞬间,将其彻底碾碎。
猩红粘稠的巨爪撕裂空气。
凝练如实质的怨魂黑潮发出刺骨尖啸。
惨绿的怨火沼泽如同活物般蔓延吞噬。
死亡的阴影,瞬间将陆砚舟连同他身侧重伤倒地的江白鹭完全笼罩,速度之快,威势之猛,根本不给陆砚舟任何喘息调整的机会。
“小心……!”江白鹭强忍着蚀骨剧痛,挣扎着想抬起完好的右臂,却只换来更剧烈的痉挛和一声压抑的痛哼。视野因剧痛而模糊,只能看到那毁灭性的攻击洪流,即将把那个挡在她身前的单薄身影彻底吞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劫不复的刹那——
陆砚舟赤红的双眼中,那焚天的怒火并未将他吞噬,反而如同被投入冰海的熔岩,瞬间凝结成一种极致的、冰冷的、洞穿一切的疯狂理智。
灵犀之眼——开。
视野中的一切都变了,怨魂冲击波化作了无数尖叫扭曲的怨念丝线,血墨巨爪变成了由粘稠蚀文能量构成的结构体,蔓延的怨火沼泽则是无数细小蚀文符咒的聚合,而那只被江白鹭以命相搏卡死传动轴的血墨傀儡,其胸腔内原本稳定运转的青铜机括核心,此刻正因传动轴的断裂和破邪金文的侵入,发出紊乱不堪的灵韵乱流,如同一个失控的漩涡,不仅自身僵直,其深扎地底的文枢链更是剧烈震颤,将这股混乱反向传导至地脉深处的怨气核心,甚至……隐隐干扰到了旁边那只完好傀儡的能量汲取。
破绽,稍纵即逝的破绽,由江白鹭的鲜血和决绝撕开的致命破绽。
“就是现在!”陆砚舟心中无声咆哮,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意志,在这一刻尽数燃烧,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的指令,注入手中那仅剩半截、布满裂痕的点星笔。
笔尖残存的那点微弱星芒,在主人决死的意志催逼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这光芒甚至穿透了青石砚濒临破碎的裂痕阴影。
他没有去防御那即将临身的毁灭攻击,而是做出了一个在外人看来无异于自杀的举动——他猛地将布满裂痕的点星笔高高举起,笔锋直指苍穹,然后,以全身灵韵、精血乃至神魂为墨,不顾一切地引动青石砚中残余的所有定魂墨本源与星髓兰的守护生机,朝着那只被卡住传动轴、僵直不动的血墨傀儡下方——那深埋地底、正因核心混乱而剧烈波动的文枢链节点——狠狠挥笔。
不是书写防御符箓,而是——
“锁!!!”
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又似神只敕令。
随着他笔锋挥落,点星笔残锋上的裂痕瞬间扩大,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青色流光,混合着点点温润如玉的星髓兰白芒,如同九天神罚,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没入那只僵直傀儡脚下的废墟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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