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节……考卷残页!”江白鹭嘶哑的断喝如同惊雷,劈开符阵内外狂乱的喧嚣。声音不大,却带着刀锋破空的锐利,直直刺入陆砚舟紧绷的神经。
考卷残页,是怨念的锚点。
陆砚舟灵犀之眼瞬间爆亮,神念如网,精准扫过那只被江白鹭点出的、形似巨大断笔的怨灵关节,果然,在翻涌的怨气黑烟深处,一角泛黄发脆的纸片紧紧嵌入,其上断裂的墨字和刺目的朱砂批红,如同一个恶毒的诅咒烙印,散发着不甘、屈辱与绝望的冰冷气息。正是这股源自现实、凝聚了落第学子强烈执念的“锚点”,将无形的怨念死死钉在这腐朽的器物之上,赋予了它远超寻常的凝聚力和凶性。
破局点。
“谢了!”陆砚舟头也不回,两个字从齿缝里挤出,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无需言说的默契。点星笔残锋在他手中爆发出决绝的青芒,不再执着于修补摇摇欲坠的符阵光网,而是猛地向青石砚一指。
“收!”
覆盖数十丈的巨大符阵光网应声剧震,三百余枚基础符文骤然爆发出最后的光华,如同被无形巨手拉扯,瞬间脱离各自锚定的废墟节点,化作三百道流光,汇成一股汹涌的能量洪流,朝着悬浮的青色石砚疯狂倒灌而回。
这突如其来的能量回收,瞬间抽空了符阵的防御之力。
“吼——!”被阻隔在外的败笔怨灵群发出狂喜的尖啸,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再无阻碍地朝着中心的两人猛扑而来,腐朽的腥风瞬间压至面前。
而与此同时,甲九那两条择人而噬的血色墨线,也因失去了光网的阻碍,速度再增三分,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直取陆砚舟背心要害,冰冷的杀机瞬间将他笼罩。
内忧外患,绝境刹那。
“哼!自寻死路!”甲九的狞笑透过铁面,冰冷刺骨。他仿佛已看到对方被怨灵撕碎、被血墨线洞穿的惨状。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
陆砚舟眼中却无半分慌乱,只有近乎燃烧的疯狂与孤注一掷的决断。
“泼墨——凝形!”
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全身残存的灵韵如同被点燃的油库,不顾一切地通过点星笔注入青石砚,砚心深处,那点星髓兰的嫩芽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决死的意志,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烈,疯狂引动着砚池中尚未炼化的定魂墨本源。
青石砚如同被点燃的火山,砚池中粘稠如实质的定魂墨液轰然喷涌而出,但这一次,喷涌的墨液不再是散乱的流光,而是在陆砚舟神念的强行塑造下,于半空中急速凝聚。
墨浪翻腾,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迅速勾勒。然而,当那墨影最终凝实的刹那,陆砚舟的心却猛地一沉。
那并非他意念中构想的守护战将。
出现在半空中的,是一个身形单薄、头戴方巾、身着宽大儒袍的文人虚影,他面容模糊,带着挥之不去的愁苦与郁郁不得志的落寞,手中无剑,只握着一卷残破的书简。虚影周身虽然也散发着由定魂墨构成的漆黑灵韵,却显得异常脆弱、飘摇,充满了文弱的书卷气,与眼前狂暴的怨灵狂潮和凌厉的血墨杀线格格不入!更有一股源自笔冢深处、混杂着血墨傀儡怨念的阴冷气息缠绕其上,干扰了凝形的纯粹。
“哈哈哈!”甲九刺耳的狂笑瞬间响起,充满了极致的轻蔑与嘲讽,“守墨人?不过如此,拾古人牙慧,凝些酸腐文魄,也敢现世?给我撕碎它!”
随着他一声令下,冲在最前面的几只败笔怨灵和那两只被血墨线操控、通体暗红的巨大血墨傀儡,发出狰狞的咆哮,毫不迟疑地扑向那孤零零的文人墨影。
脆弱的墨影几乎没有任何像样的抵抗。一只形似巨大墨块的怨灵蛮横地撞上,文人虚影手中的书简瞬间崩散。另一只由无数断笔尖刺组成的怨灵扑至,墨影的身躯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撕裂!而一只血墨傀儡更是伸出覆盖着粘稠血墨的巨爪,狠狠一攥。
单薄的文人墨影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血墨傀儡的巨爪硬生生捏爆,化作漫天飞溅的黑色墨点,如同凄凉的墨雨,簌簌落下。
“陆砚舟!”江白鹭目睹此景,心胆俱裂,挣扎着想站起,却牵动内腑,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涌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溃散的墨雨和紧随而至的死亡阴影。
战术失败,反噬袭来。
陆砚舟如遭重锤猛击,身体剧烈一晃,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一口滚烫的心头血再也压抑不住,猛地喷在身前的地面上。点星笔残锋上的光芒急剧黯淡,操控墨液凝形失败的反噬,如同钢针狠狠刺入他的神魂,青石砚悬浮在空中,砚心星髓兰的光芒也随之一暗,砚池底部那道细微的裂痕,在能量剧烈动荡下,似乎又悄然延伸了一丝。
“不堪一击!”甲九的声音透过铁面,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快意,“送你们上路,丙七,丁三,全力催动血墨傀,碾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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