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星笔刺入“河图·承”符文的余韵尚未消散,那遍布墨坛的、蛛网般深邃的星芒血色裂痕,已如同被唤醒的亿万条毒蛇,疯狂蔓延、撕扯。
震耳欲聋的碎裂声不再是细密的冰裂,而是如同支撑天地的巨柱轰然折断,整座巨大的墨玉坛体,在陆砚舟惊骇的目光中,从核心处开始,无可挽回地崩塌、解体。
晶莹剔透、内部流淌着纯净乳白光芒的墨玉碎片,如同崩裂的星辰,裹挟着狂暴的灵韵乱流,向四面八方激射,巨大的坛体结构向内塌陷,无数承载着上古符文的碎片如同暴雨般砸落。
“小心!”陆砚舟目眦尽裂,本能地将全部心神从崩溃的坛体收回,他左手死死箍住江白鹭的腰身,将她冰凉的身体猛地拉向自己怀里,用自己的脊背和右臂硬抗砸落的碎片。噗噗噗!坚硬的墨玉碎块砸在背上、手臂上,剧痛钻心,但他纹丝不动,如同礁石护住怀中微弱的烛火。
更大的危机紧随而至。
坛体崩塌,原本被玉槽和坛体结构强行约束、维持着喷涌平衡的定魂墨液,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桎梏。
积蓄在坛体核心深处、被净化之力激荡的粘稠墨液,如同压抑了万年的地底黑潮,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不再是之前净化金液那般有序的洪流,而是彻底失控、狂暴、带着毁灭性力量的漆黑墨浪。它们混合着崩塌的墨玉碎片,如同一条条扭曲咆哮的黑龙,从坛体基座那塌陷的废墟孔洞中,朝着正下方的陆砚舟和江白鹭,以及更深处崩塌的千机括残骸,疯狂喷涌、席卷而下。
这不再是净化之泉,而是失控的灭顶之灾,定魂墨本身蕴含的“定”之真意,在失去约束后,混合着坛体崩解释放的混乱灵韵,形成了足以将灵魂都冻结、碾碎的恐怖压力。墨浪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连那些激射的墨玉碎片都被瞬间裹挟、同化。
“糟了!”陆砚舟头皮炸裂,他抱着昏迷的江白鹭,身处崩塌坛体的边缘,下方是喷涌的墨浪深渊,上方是砸落的碎片暴雨,根本无处可躲,青石砚悬浮在侧,砚心光芒明灭不定,似乎也在为这失控的力量而震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砚舟的目光死死锁定那喷涌而出的、最核心的一股粘稠如实质的定魂墨液。那墨液漆黑深邃,却并非纯粹的黑暗,其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星芒在沉浮、流转,散发出古老而坚韧的守护气息——这正是最精纯的定魂墨本源。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闪过陆砚舟的脑海——堵不如疏,收。
没有时间思考可行性。
“抓住我!”陆砚舟对着怀中气若游丝的江白鹭嘶吼一声,也不知她能否听见。他猛地松开一直紧抓她手腕的左手,不顾一切地探向自己早已破碎不堪的外袍。
染血的粗布外袍被他用尽最后力气狠狠撕下,布料在手中瞬间展开,带着他的体温和血污,如同一个简陋的渔网,被他以守墨人操控灵韵的微末技巧,强行灌注了一丝“引”之意念,朝着那喷涌而出的、最核心的精纯定魂墨液兜头罩去。
布袍瞬间被狂暴的墨浪冲击得剧烈变形,眼看就要被撕裂、吞噬,但就在接触的刹那,布袍上沾染的陆砚舟的鲜血,以及那微弱却坚韧的“引”之意念,竟与定魂墨本源中蕴含的“定”之真意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狂暴的墨浪冲击为之一滞,最核心那股精纯的墨液,如同被无形的手引导,竟真的被这简陋的“血引之网”强行兜住、裹挟!虽然依旧沉重如山,冲击力骇人,但总算没有瞬间撕裂布袍。
“青石砚——吸!”
陆砚舟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发出破音般的嘶吼,他右手指诀猛地一引。
一直悬浮在侧、光华内蕴的青石砚仿佛早已蓄势待发,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砚心深处,那融合了半枚河图碎片的金色星图纹路疯狂旋转、膨胀,纹路不再仅仅是光芒,而是化作了实质般的、由无数细小金色符文构成的立体旋涡。
一股庞大无匹的吸摄之力,如同宇宙中的黑洞,骤然从砚心旋涡中爆发出来。
目标,正是被陆砚舟用血袍勉强兜住的那股精纯定魂墨液本源。
如同长鲸吸水,那股沉重粘稠、蕴含恐怖力量的定魂墨本源,在这股源自河图碎片与青石砚本体的强大吸力下,竟真的被强行拉扯,化作一道凝练的黑色匹练,如同归巢的倦鸟,朝着砚心那疯狂旋转的金色符文旋涡,汹涌灌入。
墨液甫一接触旋涡,便被瞬间分解、吞噬,青石砚剧烈震颤,砚体表面那温润的青石光泽在黑色墨液的冲击下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崩解,砚心深处传来不堪重负的哀鸣,但那股金色符文旋涡却旋转得更加疯狂,死死锁住墨液,将其强行纳入砚池深处。
陆砚舟全身灵韵不顾一切地注入青石砚,维持着这危险的吞噬。他抱着江白鹭,身体因巨大的灵韵消耗和墨浪冲击的余波而剧烈摇晃,脚下立足的岩石平台在崩塌,碎屑簌簌落下。他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可能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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