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杀意,凝练如实质的刀罡,与陆砚舟点星笔尖那道孤注一掷的定神银芒,几乎不分先后,同时锁定了那森白骨笼下方搏动的暗红核心。
时间仿佛被冻结。
怨念血傀胸腔裂口处,那由无数痛苦人脸构成的灰白雾气骤然停止了翻滚,骨笼表面闪烁的蚀文符印凝固在刺目的红光状态。陆砚舟那道“定”字符印所化的银芒,如同最精准的银针,狠狠刺入那搏动的核心。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尖啸,并非来自血傀,而是从那被定住的蚀文核心内部猛地爆发出来,那声音充满了被强行中断的愤怒与怨毒。
“破!”
江白鹭冰冷的厉喝,与斩秋刀锋撕裂空气的锐鸣完美重合,那道冻结死亡的惨白刀虹,带着她胸中焚天的怒火与守护的决绝,精准无比地刺入被银芒钉住的蚀文核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令人心悸的、如同琉璃被碾碎的脆响。
暗红色的蚀文核心应声碎裂,如同一个被戳破的血泡,瞬间爆开一团粘稠、污浊的暗红浆液。
怨念血傀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混合着痛苦与毁灭意味的咆哮,它头颅位置的暗红漩涡疯狂旋转,几乎要撕裂自身,缠绕在骨笼上的暗红触手猛地痉挛、枯萎。那森白的骨齿鸟笼剧烈震颤,构成笼体的无数细小骨齿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咯”摩擦声。
骨笼内,那团被强行禁锢、扭曲的灰白怨念雾气,如同决堤的洪水,失去了核心的束缚与控制,猛地向外膨胀、爆发。
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在雾气中疯狂闪现、重叠,无数个绝望、不甘、愤怒的声音碎片,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向陆砚舟和江白鹭的意识深处。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精神冲击,而是带着强烈意念的信息洪流。
“……寒窗十载……只盼金榜题名光耀门楣……”
“……舞弊,是舞弊啊,那篇策论明明是我的心血。”
“……陈大人亲批的荐书……哈…哈哈……全是谎言,全是血。”
“……痛,好痛,骨头……我的骨头被抽走了。”
“……娘……孩儿不孝……回不去了……”
混乱、破碎、充满极致痛苦的意念碎片,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疯狂涌入两人的脑海。陆砚舟闷哼一声,七窍都渗出血丝,大脑如同被无数烧红的烙铁反复穿刺,灵犀之眼在这怨念洪流的冲击下,被动地捕捉着最清晰的片段——那在骨笼齿缝间卡着的焦黄纸片被无限放大,“陈副使亲批”几个模糊却透着阴冷气息的朱砂小字,如同烧红的烙印,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
“陈副使…亲批的荐书?”陆砚舟心神剧震,一个可怕的联想瞬间成形,陈副使,无字楼乙三,他不仅是墨渊城灵捕司的副使,更是三年前负责墨渊城及周边科举监察的主审官之一。那些失踪的、被剥灵抽骨的考生…他们的荐书,竟都出自此人之手?他以荐书为饵,行的是献祭生魂的恶魔勾当。
“陈望山。”江白鹭的嘶吼带着泣血的恨意,斩秋刀锋上冰寒的刀罡因为主人滔天的愤怒而剧烈波动。她同样接收到了那怨念洪流中的关键信息,作为灵捕司校尉,她对三年前那几起不了了之的学子失踪案记忆犹新,对当时负责此案、最终以“邪祟作乱”草草结案的顶头上司陈副使更是印象深刻。
此刻,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罪恶,如同冰冷的锁链,瞬间锁定了那个道貌岸然的畜生,巨大的背叛感和对无辜者惨死的愤怒,几乎淹没了她的理智。
就在这心神被怨念冲击和滔天怒意撼动的、极其短暂的分神刹那——
那具怨念核心被击碎的血傀,虽然遭受重创,躯体表面的血墨物质都在剧烈溃散,但它头颅位置的暗红漩涡却爆发出最后、最疯狂的光芒。
一条比其他触手更加粗壮、色泽暗沉如凝固污血的巨大触手,如同垂死毒蛇的致命反噬,从它溃烂的背部猛地弹出,速度之快,远超之前任何攻击。
这条触手的目标,并非近在咫尺的陆砚舟,而是因愤怒而心神激荡、斩秋刀罡出现一丝不稳的江白鹭。它如同来自地狱的毒鞭,撕裂浓雾,带着令人作呕的腥风,狠狠抽向江白鹭的左腿。
“白鹭小心!”陆砚舟目眦欲裂,嘶声狂吼。
江白鹭战斗本能极强,在陆砚舟示警的瞬间已强行收摄心神,斩秋刀光下意识回卷格挡,然而,终究是慢了半步。
那条暗沉污血构成的触手,并非硬撼刀锋,而是极其刁钻地避开了斩秋的锋刃,如同灵蛇般猛地缠绕在江白鹭左腿小腿之上。触手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细微、蠕动的蚀文倒刺。
江白鹭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那蚀文倒刺刺入皮肉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要将筋骨都融化的恐怖腐蚀之力,伴随着疯狂吞噬灵韵的吸力,猛地爆发。
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响起,江白鹭左腿的灵捕司制式劲装连同内里的护体软甲,如同脆弱的薄纸般瞬间被蚀穿,触手紧紧缠绕的部位,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萎缩,剧烈的痛苦如同电流般瞬间席卷全身,让她眼前一黑,持刀的右手都忍不住剧烈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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