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风压,裹挟着刺鼻的焦臭与冰冷的青铜碎屑,如同实质的巨墙,狠狠拍来。那只由粘稠沥青构成的巨手,遮蔽了视野,碾碎了空气,带着捏爆赑屃门环的余威,要将门框处的两人连同身后冰冷的青铜一同拍成齑粉。
陆砚舟的瞳孔因极致的危险缩成针尖,身体比思维更快。他重伤的左肩几乎失去知觉,右臂经络残留的灼痛在死亡威胁下被强行压制。几乎是本能,他猛地将因剜兰而灵韵黯淡、布满裂痕的青石砚塞回怀中,用尽全身力气,将刚被他从自戕边缘拉回、此刻因剧变而僵住的江白鹭狠狠往自己身后一拽。
“躲开——!”
嘶吼声被巨手带起的恐怖风压撕扯得破碎。他自己则完全暴露在那毁灭性的阴影之下,死亡的冰冷瞬间浸透骨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陆砚舟!低头!”
一声短促、嘶哑却异常清晰的厉喝,猛地从陆砚舟身后炸响。
是江白鹭,她眼中的茫然与疲惫在生死关头被彻底撕裂,属于灵捕校尉的决断与狠厉瞬间点燃。她没有如陆砚舟所愿完全躲在他身后,反而在被他拉拽的瞬间,身体强行拧转半圈,右臂烙印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她全然不顾。
她的左手,一直紧紧攥着,此刻,那只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的手猛地张开,向前狠狠一甩。
一点微弱却极其凝练的、跳跃着金焰的光点,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种,从她掌心激射而出。
目标——并非巨手那庞大的掌心,而是它横扫拍来时,那根最为粗壮、带着撕裂空气尖啸的、箕张的拇指指尖。
那光点,赫然是之前被强行压制在她烙印深处、险些焚尽她魂魄的那缕金焰本源。它被墨玉兰根强行剥离、转化,又被陆砚舟以血墨同调强行平衡,大部分融入光桥和墨兰,但仍有极其微弱的一丝最精纯的“火种”,顽固地蛰伏在她烙印核心,此刻被她以残存意志和烙印剧痛为引,强行逼出。
微弱的金焰光点,在接触到沥青巨手拇指指尖的刹那,如同火星溅入了滚油。
一声沉闷却威力惊人的爆炸,在巨手指尖轰然爆发,赤金色的火焰并非铺天盖地,而是极度内敛、凝聚,形成一道刺目的、瞬间贯穿指尖的毁灭性火线。
一声非人、充满了痛苦与暴怒的嘶吼,仿佛从九幽地狱深处传来,震得整个青铜门框嗡嗡作响。
那沥青构成的、坚逾金铁的巨手拇指,竟被这凝练到极致的一点金焰,硬生生炸开一个脸盆大小的、边缘流淌着焦黑粘稠液体的巨大豁口。
无数扭曲的、如同痛苦面孔般的沥青纹路在豁口边缘疯狂蠕动、试图弥合,却不断被残留的细微金焰灼烧,发出嗤嗤的声响,冒出恶臭的青烟。
巨手横扫的轨迹,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和指尖的破坏,产生了极其微小的、致命的偏移。那足以拍碎山岳的力量,擦着陆砚舟的头顶和江白鹭的肩膀呼啸而过。
巨掌狠狠拍在两人身侧厚重的青铜门框上,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坚硬无比的青铜如同遭受陨石撞击,瞬间向内凹陷、扭曲、崩裂。无数青铜碎片如同暴雨般激射而出,狂暴的冲击波将紧贴门框的陆砚舟和江白鹭狠狠掀飞出去。
陆砚舟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地面上,喉头一甜,鲜血喷出,眼前金星乱冒。怀中的青石砚被震得几乎脱手,砚体上本就触目惊心的裂痕又添数道,砚心那点血芒星点疯狂闪烁,仿佛随时会熄灭。他死死护住砚台,感觉全身骨头都要散架。
江白鹭摔在他不远处,落地时右臂烙印狠狠砸地,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嘴角也溢出淡金色的血沫。她左手掌心一片焦黑,皮开肉绽,那是强行逼出金焰火种的反噬。
“成了…”陆砚舟咳着血,眼中却爆发出绝境逢生的狂喜,他看到了巨手指尖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看到了那残留的、阻碍其恢复的金焰余烬!机会!唯一的机会!
“砚…砚台!”他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将怀中那布满裂痕、灵韵黯淡的青石砚,朝着巨手拇指上那不断蠕动、试图弥合却又被金焰灼烧阻碍的巨大豁口,狠狠掷了过去。
此刻的青石砚,失去了墨玉兰的调和,砚心那点被污染的血芒星点如同濒临崩溃的凶兽,散发着极度危险、极度贪婪的波动。它渴望灵韵,渴望强大的能量来填补自身的空虚与濒临破碎的裂痕。
青石砚精准无比地嵌入巨手豁口深处,如同烧红的烙铁按上了油脂。
青石砚在接触粘稠沥青的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凄厉的嗡鸣,砚心那点血芒星点骤然膨胀,化作一个疯狂旋转、散发出恐怖吸力的血色漩涡。
沥青巨手发出了更加痛苦、更加暴怒的咆哮,构成巨手的漆黑粘稠物质,如同遭遇了天敌克星。那粘稠、沉重、蕴含着阴冷死寂灵韵的“定魂墨”本源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流,不受控制地、疯狂地朝着青石砚中心的血色漩涡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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