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废器冢的寒风裹挟着金属的腥气,像一把钝刀子割在人的脸上。
陆清瘫坐在一块冰冷的废弃磨盘上,大口喘着粗气。他那双满是血泡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脚边堆放着刚刚清理完的一座小山般的毒渣。
天黑了,任务勉强完成,但他没有感受到一丝轻松。
手腕上的鞭痕已经发黑肿胀,那是火毒入体的征兆。如果不及时处理,这只手废了是小事,毒气攻心,他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咳咳……”
陆清剧烈地咳嗽着,咳出的痰里带着黑色的血丝。他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一眼,嘴角泛起一丝凄惨的苦笑。
“这就是命吗?”
少年抬起头,绝望地看着天空中那几颗稀疏的星辰。他不甘心,他还没筑基,还没看过山那边的风景,甚至还没来得及让家乡的父母过上一天好日子,就要像一条野狗一样死在这个垃圾堆里。
“我不服……”
陆清咬着牙,声音嘶哑而低沉。他从怀里摸出半块发霉的干粮,正准备强行咽下,哪怕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就在这时。
“沙沙……沙沙……”
一阵奇怪的摩擦声从前方的阴影中传来。这声音沉重且带有金属质感,不像是风吹草动。
陆清本能地警觉起来。废器冢虽然没有大型妖兽,但偶尔会有一些食腐的毒鼠或者变异蝎子出没。现在的他虚弱到了极点,若是遇上这些东西,也是个大麻烦。
他抓紧了身边的黑铁锹,那是他唯一防身的武器,也是他赖以生存的饭碗。
阴影散去。
陆清的瞳孔猛地收缩,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连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
挡在他面前的,不是老鼠,也不是蝎子,而是一只……从未见过的巨大昆虫。
那是一只足有半尺长的黑色天牛。
它的甲壳漆黑如墨,在月光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冷硬金属光泽,仿佛是用深渊黑铁浇筑而成。最恐怖的是那对巨大的上颚,宛如两把开锋的断头台闸刀,上面甚至还残留着咬碎精铁留下的划痕,散发着森森寒气。
二牛歪着脑袋,两根长长的触角在空中随意摆动,那双复眼中没有普通虫子的浑浊,反而透着一种极为人性化的……审视?
没错,就是审视。就像是一个壮汉在打量一只弱鸡。
“这是……妖虫?!”
陆清的头皮瞬间炸开。他虽然修为低微,但也听说过,有些妖虫凶残无比,专吃人脑髓,吸人精血。
“别过来!”
极度的恐惧让他失去了理智。陆清尖叫一声,也不管那是什么东西,双手举起那把沉重的黑铁锹,调动起体内仅存的一丝灵气,用尽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狠狠地朝着二牛的脑袋拍了下去!
这一击,汇聚了他所有的求生欲和对命运的愤恨。
“死!给我死!”
铁锹带着呼啸的风声落下,气势惊人。
然而,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击,那只黑色天牛竟然连躲都没躲。
二牛只是懒洋洋地抬起头,像是驱赶苍蝇一样,用头上那根粗壮的黑色独角,轻轻地往上一顶。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在寂静的夜空中炸响。
这一瞬间的画面,仿佛定格。
陆清只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巨力顺着铁锹杆反震回来,他的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飞溅。
紧接着,那把用来清理废渣、坚硬无比的精铁黑铲,在二牛的头角撞击下,竟然像是一块酥脆的饼干——
“咔嚓”一声,寸寸碎裂!
碎片四散飞溅,划破了陆清的脸颊,鲜血顺着脸颊流下,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这……这怎么可能……”
陆清彻底傻了。他看着手中只剩下一半的锹柄,又看了看毫发无损、甚至还在悠闲地抖动触角的黑色天牛,大脑一片空白。
这铁锹可是精铁打造的啊!就算是一阶下品的法器,也不可能碎得这么彻底!
这只虫子的头,到底是有多硬?!
“吱——”
二牛发出一声不屑的低鸣,仿佛在嘲笑这个人类的不自量力。他迈开六条粗壮的腿,一步步向陆清逼近。那沉重的脚步声,每一下都踩在陆清的心跳上。
“完了……”
陆清瘫软在地,双腿蹬着地面不断后退,眼中满是绝望。
他想跑,但腿已经软得像面条。他想喊,但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就在二牛那巨大的上颚即将触碰到陆清鼻尖的时候——
“嗡。”
一道细微却充满威严的振翅声突然响起。
陆清下意识地抬头。
只见一道暗金色的流光从天而降,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是一只只有两寸大小的瓢虫。
相比于那只恐怖的天牛,这只瓢虫显得有些“迷你”。但当它落下的那一刻,那只原本凶神恶煞的天牛竟然立刻停下了脚步,恭敬地低下了头,收敛了所有的凶气。
陆清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那只停在他肩头的瓢虫,背后的甲壳微微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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