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四,夜。
李明站在乾清宫的屋檐下,看着南京城的火光。十三处火点,像十三朵恶之花,在雨夜中绽放。
王承恩浑身湿透地跑进来:“万岁爷,火……火势控制不住了!理工学院的书库烧了大半,徐大人晕倒在火场,已经送医了!”
“人呢?抓到放火的人了吗?”
“抓到了三个,都是死士,服毒自尽了。但他们身上都有这个——”
王承恩递上一块木牌,上面刻着一朵梅花,梅花下有两个小字:**清君侧**。
清君侧。又是这个口号。
李明握紧木牌,指甲嵌进肉里。他知道,这是钱谦益一党的最后反扑。在他离京赴任的前夜,他们要制造最大的混乱,让新政瘫痪。
“传旨:全城戒严,许进不许出。五城兵马司、锦衣卫、京营,全部上街巡逻。有敢趁火打劫者,格杀勿论!”
“遵旨!”
王承恩刚要走,又被叫住。
“还有,”李明声音低沉,“让张彝宪来见我。立刻。”
片刻后,张彝宪匆匆赶到。这个曾经的小太监,现在已经是银行总办,掌管着大明的金融命脉。
“陛下,”张彝宪跪下,“臣有罪!银行的账房也起火了,虽然扑救及时,但……但有些账目还是毁了。”
“哪些账目?”
“主要是……江南士绅的存款和贷款记录。”张彝宪额头冒汗,“有人想毁掉证据。”
李明不说话了。他看着宫外的火光,忽然笑了,笑得很冷。
“好啊,真好。放火、杀人、毁账,一气呵成。钱谦益,你还真是算无遗策。”
他转身走回殿内,来到御案前。案上放着一个锦盒,里面是这些天收集的所有证据:密信、账册、腰牌、供词……以及那块刻着“清君侧”的木牌。
“张彝宪,你相信天命吗?”李明忽然问。
张彝宪一愣:“臣……臣是内侍,不敢妄议天命。”
“朕也不信。”李明打开锦盒,“朕只相信,事在人为。他们想用一场大火毁掉一切,朕偏要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烈火燎原。”
他从盒底取出一封密信。这封信是三天前收到的,来自四川,署名是——**秦良玉**。
信上说,她已查明刘镇藩通敌,正率军驰援重庆。但张献忠势大,她需要朝廷速派援军。
“王承恩。”
“奴婢在。”
“拟旨:擢秦良玉为四川总兵,接替刘镇藩。命她全权指挥四川战事,可先斩后奏。”
“那刘镇藩……”
“若他抗命,按谋逆论处。”李明顿了顿,“再给杨嗣昌一道密旨:不必去四川了,改道湖广,整合左良玉部,从东面入川。告诉他,秦良玉在重庆拖住张献忠主力,他的任务是——断贼后路,一网打尽!”
两道旨意,彻底改变了四川的战略布局。秦良玉的忠勇,杨嗣昌的锐气,将成为刺向叛军的两把利剑。
“还有,”李明最后说,“给袁崇焕八百里加急:辽东防线,交由祖大寿暂管。让他秘密回京,朕有要事相商。”
王承恩和张彝宪都愣住了。调回袁崇焕?那辽东怎么办?
“陛下,这……”王承恩想劝。
“照办。”李明不容置疑,“辽东的天,该变一变了。”
旨意连夜发出。李明独自站在殿外,雨已经小了,但火还在烧。火光映红了他的脸,也映红了他眼中的决绝。
钱谦益、韩赞周、刘镇藩、张献忠……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鬼魅。
你们以为一把火就能烧掉新政?
错了。
这把火,烧掉的是旧时代的残垣断壁。而朕要在这废墟上,建起一座全新的殿堂。
哪怕要踏过尸山血海。
远处传来五更的钟声。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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