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南京城笼罩在连绵的春雨中。
乾清宫的烛火彻夜未熄。李明站在巨幅的《大明坤舆全图》前,手指从四川缓缓滑向湖广,又折回江南。地图上插着红、黑、蓝三色小旗:红为明军,黑为流寇,蓝为清军。如今四川境内,黑旗已越过夔门,插向万县、重庆;湖广方向,左良玉的红色小旗在襄阳徘徊不前;而最让他心悸的是——山海关外,蓝色的旗帜正悄悄向锦州方向移动。
“三线作战……”李明喃喃自语,“大明还撑得住吗?”
王承恩端着参汤进来:“万岁爷,您三天没合眼了。徐大人、方大人在文华殿候着,说是有要事禀报。”
“让他们进来。”
徐骥和方以智并肩走进来,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徐骥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奏折,方以智则提着一个密封的木匣。
“陛下,”徐骥先行礼,“军器局新一批燧发枪已经完工,三百支。但运输路线……”
“又被泄露了?”李明打断他。
“是。”徐骥低下头,“臣换了三条路线,每次刚定下,第二天就发现有人刺探。军器局内部……确实有问题。”
方以智上前一步,将木匣放在御案上:“陛下,这是臣这几日查到的物证。请陛下过目。”
木匣打开,里面是几封密信、一本暗账、还有一块沾血的腰牌。李明拿起腰牌——这是京营中下级军官的制式腰牌,编号已经被磨去,但材质和工艺一眼就能认出。
“从哪里找到的?”
“苏州城外,沈家别院的地窖。”方以智声音低沉,“上个月陛下遇刺前三天,有五个京营军官请假离营。这是其中一人的腰牌,在沈家地窖的血迹中发现。另外四人……至今未归。”
李明盯着腰牌,手指微微发抖。京营,他改革军事的起点,袁崇焕亲自整训的新军核心,竟然被渗透到这个地步!
“还有这个。”方以智取出暗账,“这是从沈家钱庄抄出的完整副本。过去一年,共有二百四十万两银子通过十七个钱庄周转,最终流向三个地方:四川八十万两,山海关六十万两,剩下的……全部进了南京某些官员的腰包。”
李明翻开账册,一个个名字触目惊心:工部郎中、兵部主事、户部给事中……甚至有一个名字被涂改过,但从笔迹和前后文推断,很可能是——**礼部右侍郎钱谦益**。
“钱牧斋……”李明冷笑,“果然是他。”
“不仅如此。”徐骥接过话头,“臣查到,理工学院有几个学子,与钱谦益的门生过从甚密。其中一人,曾多次在休沐日前往秦淮河畔的‘听雨楼’——那是钱谦益暗中经营的一处雅集之所。”
线索像一张网,渐渐收紧。江南士绅的钱,通过钱谦益的门路,一部分收买朝中官员,一部分资助四川的韩赞周和张献忠,还有一部分……竟然流向了山海关!
“山海关那边是谁?”李明问。
方以智与徐骥对视一眼,低声道:“账目上写的是‘辽商范氏’,但臣查过,范家主要和晋商做生意。真正接收这笔钱的,可能是……祖大寿。”
祖大寿!关宁军的二号人物,吴三桂的舅舅!
李明感到一阵眩晕。如果连关宁军都被渗透,那么大明的防线从内到外已经千疮百孔。江南、四川、辽东,三个方向的危机看似独立,实则被同一张金线编织的巨网连在一起。
“陛下,”王承恩小声提醒,“早朝时辰快到了。今日……要廷议四川战事。”
李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向徐骥和方以智:“这些证据,还有谁知道?”
“只有臣二人。”方以智道,“连抄录的胥吏都不知内容。”
“好。”李明点头,“继续查,但要更隐秘。尤其是钱谦益,盯紧他,但不要打草惊蛇。朕要看看,这张网到底有多大。”
他顿了顿,看向徐骥:“新枪运输路线,改走漕运。用运粮的漕船,混在粮食里走。这件事你亲自办,不要经过军器局的任何人。”
“臣遵旨。”
“还有,”李明最后说,“给袁崇焕密信,提醒他注意军中异动,尤其是与江南、晋商有往来的人。措辞要委婉,不要引起恐慌。”
两人退下后,李明独自站在窗前。雨还在下,玄武湖上一片烟雨朦胧。这个他试图拯救的王朝,就像一个被白蚁蛀空的大厦,表面上还在,内里已经朽烂不堪。
“万岁爷,”王承恩轻声问,“早朝上,四川的事怎么说?”
李明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怎么说?实话实说。夔门失守,张献忠入川,朝廷要派大军征剿。至于派谁……”
他走到御案前,提笔写下一道旨意。
“让天下人都看看,朕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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