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夜,山海关东营。
高杰带着自己的三百亲兵,冲进乱军之中。叛军约五百人,都是原左良玉的旧部,被整编后一直心怀不满。此刻他们占据粮仓,用粮袋筑起工事,箭如雨下。
“高杰!”叛军首领是个独眼汉子,姓马,曾是左良玉的亲兵队长,“你来干什么?袁崇焕不是要杀你吗?”
“马老三!”高杰一边举盾挡箭,一边喊,“放下武器!袁将军说了,只诛首恶,胁从不问!”
“放屁!”马老三狞笑,“老子当年跟着左将军,吃香喝辣!现在呢?天天啃窝头,还得看这些辽东佬的脸色!高杰,你也是外来户,不如跟我们一起,反了他娘的!”
“你勾结建虏!”
“那又怎样?”马老三啐了一口,“谁给老子富贵,老子就跟谁干!皇太极许了,事成之后,山海关内,任我们抢三天!”
抢三天。这意味着屠城。
高杰眼中闪过厉色:“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杀!”
他率军冲锋。双方在粮仓前展开血战。高杰的亲兵都是陕西老乡,作战勇猛,但叛军占据地利,一时僵持。
远处,袁崇焕站在望楼上,观察战局。
“将军,”副将问,“要不要派援军?”
“不用。”袁崇焕摇头,“让高杰自己解决。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正说着,西面忽然传来巨响——城门方向!
“报!”哨兵飞奔而来,“西城门遇袭!有内应打开城门,放进来百余黑衣人,正往总兵府杀去!”
调虎离山!袁崇焕心中一凛。东营哗变是佯攻,真正的目标是总兵府——孙传庭在那里!
“亲兵营,随我来!”他翻身上马,又对副将道,“你留在此地,若高杰半时辰内不能平乱,就……格杀勿论。”
总兵府距此不过三里,但沿途已有零散战斗。那些黑衣人显然都是高手,动作迅捷,配合默契,沿途守军竟挡不住。
袁崇焕快马加鞭,赶到总兵府时,府门已被攻破,院中躺倒十余具守卫尸体。
“督师!”他冲进内院。
孙传庭的卧房外,十余名亲兵正死死守住房门。黑衣人还有三十多个,刀光如雪。
“保护督师!”袁崇焕拔剑加入战团。
血光迸溅。一个黑衣人刀法诡异,连斩三人,直扑房门!袁崇焕挺剑拦住,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
“好身手。”黑衣人声音沙哑,“可惜,跟错了人。”
“你们是谁的人?”袁崇焕喘着气问。他年过四十,体力不如从前。
“将死之人,何必多问。”黑衣人刀势更疾。
就在此时,房门忽然打开。孙传庭扶着门框,脸色苍白如纸,手中却握着一把手铳——那是工部最新研制的燧发短铳,一次只能打一发。
“元素,低头。”孙传庭声音虚弱。
袁崇焕本能俯身。
砰!
硝烟弥漫。黑衣人胸口炸开血花,难以置信地低头,轰然倒地。
余下黑衣人一愣。孙传庭强撑病体,厉声道:“辽东将士听令!诛杀叛逆!”
院外,闻讯赶来的辽东兵终于到了。黑衣人见势不妙,开始撤退。
“追!”袁崇焕正要下令,却被孙传庭拉住。
“别追……小心调虎离山。”孙传庭咳嗽着,“检查……检查他们的尸体。”
袁崇焕翻开黑衣人的面巾,愣住了。这些人,都是汉人面孔,但耳后都有一个小小的刺青——三条波浪线。
“这是什么?”
孙传庭看了一眼,瞳孔骤缩:“这是……登州水师的标记。”
登州?山东?那里是郑森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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