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破庙之后,谢临风整个人就像一根绷到了极致的弦,处在彻底断裂的边缘。
谢临渊那些冰冷诛心的话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日夜在他脑海中回响。
“云泥之别”、
“丧家之犬”、
“苟延残喘”……
每一个词都化作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剧痛。
更让他恐惧的是,谢临渊最后那句“看在……你上辈子死得那么难看的份上”
——他知道了!谢临渊竟然什么都知道!
他曾经依仗的,不过是觉得自己比谢临渊多了一段记忆,他还有机会!他还能赢他!
可现在……他拿什么跟谢临渊斗啊!
谢临渊这个恶鬼,他什么都记得!
他是回来报复的!
这种认知带来的恐惧,甚至压过了恨意。
他不敢再在上都多待一刻,甚至不敢去想温琼华和那两个孩子。
只要一想到,谢临渊可能正用那双冰冷讥诮的眼睛,在某个暗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就感到彻骨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蛆。
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带着仅剩的几个手下,按照巫源之前模糊指示的路线,仓皇逃出了上都,朝着北境方向亡命奔逃。
一路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看到官差巡检就哆嗦,听到马蹄声就惊跳,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迅速地憔悴下去,眼窝深陷,颧骨突出,真真的像一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游魂。
好不容易跌跌撞撞,按照接应标记,找到了北境边缘一处隐秘的山谷据点——
迎接他的,是巫源那张永远带着三分妖异笑意的脸,只是那笑意此刻有些冷。
“啧,瞧瞧我们这位‘盟友’,”巫源虚幻的身影出现在昏暗的山洞中,上下打量着狼狈不堪、精神涣散的谢临风,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怎么搞成这副德行?上都的繁华,把咱们谢二公子的魂儿都吓飞了?”
谢临风喘着粗气,靠在山洞冰凉的岩壁上,声音嘶哑颤抖:“他……谢临渊……他知道!他知道前世!他什么都知道!他在耍我!他一直都在耍我!”
“哦?”巫源挑了挑眉,似乎并不十分意外,反而饶有兴致,“他说他知道?具体说了什么?”
谢临风语无伦次地重复着破庙里的对话,重点描述着谢临渊最后那句关于“上辈子死得难看”的话,眼中充满了惊惶:
“他一定是记得!他回来报仇的!我们……我们斗不过他的!他太可怕了!”
“废物!”巫源脸上的笑意终于彻底消失,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种阴寒的穿透力,震得谢临风耳膜嗡嗡作响,
“一点恐吓就让你心神失守,方寸大乱!就凭你这副样子,还想报仇?还想得到温琼华?做梦!”
谢临风被他吼得浑身一颤,眼中的恐惧更深。
巫源深吸一口气,压下不耐,尽量用平缓的语气道:“听着,不管谢临渊是真记得还是假记得,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是庸国太子,手握权柄,有妻有子,意气风发。而你,一无所有,只有仇恨和不甘。你若自己先垮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只会像他说的那样,像条狗一样死在阴沟里,连前世都不如!”
他盯着谢临风涣散的眼睛,声音带上了一丝蛊惑:“想想温琼华,想想她如今在谢临渊怀里的样子,想想你的不甘心!你就甘心这样认输?甘心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下?甘心看着他们一家和乐美满,而你却像臭虫一样躲在暗处腐烂?”
“不!我不甘心!”谢临风猛地抬起头,眼中血丝遍布,爆发出嘶哑的吼声,
“我要他死!我要温琼华!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那就冷静下来!”巫源喝道,“愤怒和恐惧救不了你!现在,给我打起精神!北境才是我们的机会!陈家的旧部,对温家、对宣和王府积怨已久,这是我们最好的刀!我们必须……”
他的话还没说完,山洞外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沙沙”声,
巫源虚幻的身影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抬手打断了谢临风。
山洞内瞬间死寂。
谢临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惊恐地望向洞口。
几息之后,那“沙沙”声再次响起,这次更清晰了些,而且……似乎不止一处!
“蠢货!”
巫源低声骂了一句,这次骂得毫不留情,“你被人跟踪了!还把尾巴带到了这里!”
谢临风脸色惨白:“不……不可能!我一路很小心……”
“小心?”巫源冷笑,“在谢临渊眼里,你那点‘小心’跟明火执仗有什么区别?走!立刻离开这里!”
他话音未落,山洞外隐约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正在快速靠近!
谢临风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什么陈家旧部了,连滚爬爬地跟着巫源虚幻身影指示的、山洞另一条狭窄隐秘的裂缝钻去。
那裂缝潮湿滑腻,散发着一股霉味,仅容一人勉强通过。谢临风的手下也惊慌失措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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